光看清河水流向,思索道:“我既然是被这河冲到这里,说明落水点是在上游,那便沿着河岸直向上走吧。”走了两步,又想:“徒步过慢,还是认了方向,寻匹马奔去吧。我身上并无银两,只好偷窃,虽不可取,却是无可奈何。哎,侠义道德竟皆被我抛之脑后。”
青儿睡在里屋,亦是彻夜不眠,在黑暗中睁着双眼,忽闻屋外窸窣之声,知晓范子旭有了动作,要起身,却遭母亲按住,片刻之后,母亲便将手撤了回去,青儿却并不起身。她终于明白,范子旭是留不住的,就算今日强留下他,明日呢?后日呢?难道强迫一辈子吗?
少女盛开时,总是美艳无比。那浅浅的情窦,生根发芽,牢牢占据了少女的全身。只是对于青儿,似乎有些残忍。
黑暗中,眼泪无声地流。
后来,青儿果真一生未嫁,忙时,替父母帮手,闲时,便搬了凳子坐在门口,向西边望去,那是范子旭漂来的方向。此时,良叔与妻子并不言语,只是陪着她一同坐着。四十年后,父母入了土,便仅剩她一人了。那时,村中的孩童不知她为何如此,总会在她身边围绕,唱歌跳舞,父母定会赶来,揪住孩童耳朵拎回家中。
青儿死前,村民都赶来围在床边,问她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她指了指身下的床,说道:“床下有一只木盒,麻烦替我取出来。”
芙儿取出木盒,捧起盒内之物放到桌上。是一些碎瓷。
青儿望着碎瓷,想起被范子旭吓到的那一天,竟笑了,用最后一口气说道:“情虽苦,却比雪天红日。”说完,带笑合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