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峰厢房内,陆离躺在床上,盖着薄毯,双眼紧闭,嘴唇发白,满头的冷汗将原本光滑的脑袋衬得更光滑。
冸咏晨站在床边望着卫清道长喂陆离服下玄武丹,将伤口擦拭干净,心急如焚,不断追问陆离的伤情。
卫清道长不耐烦道:“若剑再往左一分,便直接刺破心脏了。”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抬袖抹去脸上因着急而渗出的汗珠。
卫清道长一边用毛巾擦拭满是鲜血的手掌,吩咐道:“替我去药房取些三七来,再打一桶水。”
“是。”他开门而去,众弟子在门口久候多时,见他出来忙围上去询问陆离伤情。
“师父让我去取些三七来,多半是没什么大碍了吧。”正要走,却见范子旭迎面走来,刚咽下的怒气又翻涌上来,恨不得将眼前独臂之人撕成碎片。
众弟子亦望着范子旭,瞋目切齿。
范子旭知自己所为惹恼了众人,心有愧疚,只是低头迈步。
“折柳怎么样了?”
冸咏晨闭口不答,抬脚狠踏地面,踩起一圈尘土,从他身旁经过时刻意撞在他肩膀,险些将他撞翻在地。
他并不生气,只是后退了几步,摇摇晃晃地重新站稳身子。
冸咏晨复行了数十步,停足狠狠说道:“若不是小师弟说希望不要追究,我就算被气神反噬身亡也要将你碎尸万段!”说话时始终不愿转身去看范子旭,怕体内滚涌的怒气战胜理智而做了错事。
范子旭苦笑一声,走至廊下就地而坐。
众弟子们不愿与他在同一廊下,纷纷散开去。既名次已定,也就不便在这久留,互相结伴骂着范子旭下山而去。
门前的血迹尚未凝固,落在地上似晶莹雪花,延伸开的十二条支臂令人打颤。范子旭想起了那年冬天,与母亲在雪中行路,他问道:“娘亲,爹爹为什么离开我们?”母亲抚摸着他的脑袋笑道:“爹爹是个英雄,为了国家荣誉而献身了。”他在母亲的笑容中看到了自豪,同时也看出了悲伤。他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在他手中。
正叹气,一只脚出现在他视线中,转瞬间消失,开门声紧随而至,关门声亦未落下。屋内传来依稀的人声。
“三七吃水,研磨成糊...”
一坐便是一天。
范子旭喜欢夜晚。白天的光线太强,强得不允许幻影出现,而且热。夜晚好,记忆中的画面会陆续出现在黑夜中,如此清晰,凉爽的时候最适合伤感,混在眼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