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那个叫做狐大仙的东西,就这么隔着门和大伯对峙着,周围除了路土鼻子里断断续续的哭声,就只有一片死寂。
桌上昏黄的煤油灯里迸出了一个火星子,噼里啪啦地飞到了地上,灭了,就在这时,门外一阵尖细的歌声:
那歌声重复地唱着,音调诡异而古老,像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婴儿,扯着嗓子的哭叫声。
那首歌的本身,和唱这首歌的东西一样,都不属于这个年代,这个世界,大伯当时青着脸,怀里搂着路土,张大了耳朵听,听了几遍,才终于听明白那东西唱的是什么。
它唱的是:
“新贺自(孩子),旧褥子
一道儿钻进了,呀么!
钻进了饿(我)的皮肚子。
抽他的筋儿呀,吃他的心儿
留下了魂儿来,饿呀么把它
把它冻成冰儿!”
听了这歌,大伯的心快被恐惧给撕成两半了,他头皮轰地一声!手里的老猎枪,都快被他给捏化开了。
那歌声就这么一遍遍重复着唱着,又尖又细,听起来比爪子挠门还让人难受,紧接着,大铁门又开始响了,外面有什么东西,在狠劲地撞门。
砰!砰!一下下地撞,那声音就和地震了一样,地板,屋顶都在颤,吓得路土眼睛都不敢睁开。
大伯家的门,说是铁门,可实际上只是木头外包着层铁皮,当时的东北农村,门几乎都是这样,看着结实,实际上很薄,很脆,用点劲儿,一脚就能踹开。
也许是铁门上贴着的关公像起到了作用,那东西在门外,就这么一下下地撞,可折腾了半天,大门还是纹丝不动。
大伯稍微松了口气。绷得紧紧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那东西最后似乎是放弃了,它进不来,最后撞了一下门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那尖细的歌声,也悄悄停了下来。
屋子里凉飕飕的,大伯站起身来,把脸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桌子上的菜,肉还飘着香味,香味飘进了路土的鼻子里,可下一秒,那味道就变了。
刺鼻的狐骚味,顺着铁门缝子拼命地往屋子里钻,很快,这些狐骚气息,在空气中结成了薄薄的雾。
那气味,路土至今难以忘记,太难闻了,难闻的直辣眼睛,雾气就在屋子中飘着,不肯散去,
大伯刚掉下来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里,他慢慢向后退着,伸手摸到了桌子边的一块干净手帕,递给了路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