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在城里扔炸弹?”听白思孟这样一说,朱品声心尖一颤,皱起眉来。
“是啊!”白思孟起劲地说,“找到向子林的指挥所,一个炸弹消灭了他,那一万多人群龙无首,不就乱了吗,猛攻一阵,说不定就投降了。”
“这……”朱品声长出一口气,却不吭声,似乎心中一下子堵住了,郁郁难舒。
白思孟见她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不由惊讶,问:“怎么啦,朱姐?不愿意吗?”
他以为她是想起了初次巡海轰炸铜坞那一——那次大火蔓延,确实伤及不少无辜的人。
朱品声却不是在想那事。她嗯哼一声,面露不快地说:
“天地良心,我可真懒得掺和你们的事了!你知道这一路过来,我心里是什么滋味?”
“怎么啦?”
“怎么啦!你看那一路上留下的都是些什么!一路过来,遍地血水,就像穿越垃圾堆、屠宰场、肉食铺、烧烤摊!你说怎么啦!”
白思孟明白了:原来她是一路看到了无数尸体,伤心惨目,心生歉疚,不能自解。
“大战以后都是这样的,”他赶紧安抚她说,“战争嘛!你不知道,当初枫林坡那一战,打得比这还要惨烈十倍。那杀的真是愁云惨雾,天地无光。最后所有人的脑袋还都被砍下来堆成了堆。那景象……”
“别跟我说这些!”越说他还越来劲,朱品声真是再也听不下去了,厉声打断,两手捂住了耳朵。
白思孟从没见她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还这么小女孩似地任性,一时竟愣住了。
朱品声的眼泪流了下来,抽着鼻子,过了一会儿擦了擦才说:
“真叫人难受。你没见那些缺胳膊断腿的,都是用刀硬砍下来、用斧头硬剁下来的。皮也撕开,红肉都翻出来,简直就像肉案子上挂的剥了皮的牛和羊,那景象,要多瘮人有多瘮人!
“再看看他们的脸和其它,一个个,有的也是眉清目秀,有的英气逼人,有的身躯挺拔,有的威武雄壮,要还活着的话,都是出色人物,却都……”
“这就是战争!”白思孟和颜悦色委婉地坚持说,“古今中外打了几千年,全都是这样子,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朱品声气愤地说:
“什么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完全都是人的意志造成的!多少本来在家务农经商做手艺的好人,都被这莫名其妙的拥立、夺位、护国、忠君的混蛋理由弄到了战场上!然后就你杀我、我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