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宫女齐声答应,张妃便把门关上,哪知朱品声头一低,早从她腋下钻进门里去了。
一进去,她便钻到靠墙的那张老紫檀木供桌底下。
这儿邻近大床,又斜向茶桌,是谛听谈话的最佳位置;又因是供神专用,不供神时,张妃父女想都想不到要来这边做什么,最为安全。
朱品声累了一晚加一早晨,一坐到地上就不想起来,靠着桌腿心酸地想,这已经是短期之内第二次,一进屋就这么顽劣随性,不管不顾地钻进桌底就坐。
而这样怡然自在的坐法,在记忆中还是遥远孩童时代的事,少说也有十五六年未曾有过了。
人的年纪增长得也真快!
但此刻她无暇自伤自怜。只听皇帝已经开口说话,叹息道:“这死老婆子死得真真不是时候!朕正要力保安静,她却来这么一出,又该有好几个月不得清静了。”
张妃听了不舒服,讥讽地说:
“恐怕不是不得清静,应是不得尽兴了吧?百日之内不得近姬妾,真真老祖宗定下的好规矩!无此规矩,只怕父亲真心想屏除杂念,好好将养一阵,也不可得呢。当然父亲是皇上,出言为法,言出法随,也可以另外定规矩,把百日缩短到十日、三日,那就痛快得很了!”
老国丈——姑且这样称呼,以免与床下地洞里那个死皇帝混淆不清——莞尔一笑,微微责备道:
“我儿,做儿女的不好这样说自己父亲!毕竟你不是你姆妈。许多事情你也未必明白。”
张妃不满地哼一声道:“女儿是不如姆妈,不然,父亲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老国丈不快地说:“不要讲了!牝鸡司晨,干预政事,这是断断不可的。辛尤陆韩四家翁知道女儿待罪,今早已都来请辞阁老,我也慰籍不许,难道明日又去反悔?再不要讲了!”
张妃固执地噘嘴说:“怎么不要讲?好,那事且不说,只请问——父亲不要怪女儿嘴坏——父亲百年之后,大位究属何人?难道还给那人的狗儿子?”
“那自然不会!”老国丈斩钉截铁地说。
“然则女儿又没有哥哥弟弟,不给他又给何人?”
“那自然是嫔妃之子……”
“哪个嫔妃之子?眼下那人与嫔妃共有十一子,父亲看中了哪个?”
老国丈失笑道:“自然一个也不是!是今后……”
“是今后父亲与众嫔妃所生之子,是么?”
“那是自然!”老国丈执拗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