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做天子,他一个大阁老,也不能容许民间把他想象成那样!那还叫不叫人呀?
女儿呀!女儿呀!你这是怎么啦?难道为了那些后妃的事,刚才见为父我答应得不爽快,硬逼不到,就变着法子来软求了么?
可这叫什么法子呀!纯粹一个瞎胡闹!
他想起身穿好大衣服,赶紧避到殿中去。但张贵妃钻进被窝,一把抱住他的腰,死也不放,嘴里说:
“父亲不要走!女儿在这深宫里过了七年不是人过的日子,时刻都盼家里人来,你好容易来了,还要走!又要丢下女儿不管了?”
老国丈生气地说:“家里人来了,你却这样,谁还敢来?”
朱品声心中切齿,暗想:“真是!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真真太不要脸了!”
但那张贵妃泪水盈盈,还在幽怨地诉说:
“父亲忘记了?当初把女儿送进这里时,你和姆妈就嘱咐女儿一定要讨皇帝喜欢;进来后,身边嬷嬷、女伴也无不提醒女儿,一定要讨皇帝喜欢;当了妃子,自己也知道一定要讨皇帝喜欢。
“整年整月,都想的是如何讨皇帝喜欢。日日如此,月月如此,七年都如此。女儿别的事情已不会想,只会想如何讨皇帝喜欢。好容易那个死皇帝喜欢了女儿,却又不长寿;现在父亲来了,却不许我讨皇帝喜欢了。
“女儿糊涂了!如果再不用讨皇帝喜欢了,女儿今后再做什么?真不知道以后还要做什么了。”
这番话,酸楚扎心,字字如针,刺得老国丈心痛万分,不由也流下泪来道:
“我儿,都怪为父的为了一家富贵,小小年纪,便巴巴地把你送进来,要你伺候那人,一举一动不得自由,一事一情都得围着那个人转。
“红颜伴苍髯,羊儿伴猛虎,可真苦了我儿了!幸亏你姆妈去世得早,不见你这般苦楚,若是见到,真不知——真不知——真不知……”
他气填胸臆,恨不能从下面抓起那个死去的老皇帝,再踹他一百脚,踹死他一家老小,才能稍解心头积累多年的愤懑和抑郁。
他愤怒,张贵妃却有更深的悲痛,呜咽着说:
“父亲。‘真不知’这三个字,似乎还只女儿配说。六郎之事,原是因气愤那人突然霸占,又不专一,所以我父女总想还是当初订约之人的人品好。
“然而女儿刚才已经想透:自那事以后,人家早娶了正妃,现在仍在。即使战胜夺位,皇后也是她做。再有情有义,予女儿以荣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