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越滑越觉得那长度似乎无穷无尽。
滑道窄窄,却曲曲弯弯,在无数的草坡崖壁间绕来绕去,流畅无比,绝无停滞,竟像不是用庞大的人力吃尽千辛万苦筑就,而是哪个艺术家拿着铅笔画素描,突然兴起,单手快速画圈,一下子就画出一大团乱麻来。
一会儿呼呼,一会儿轰轰,一会儿当当,一会儿吱吱,连摩擦与冲击声也变化无穷。这不但由于滑道的材质不同,与它的干湿宽窄也大有关系。
与这阙奏鸣曲相和的,除了山间的鸟啼兽吼,便是乘客们一路不停的大呼小叫。
也没法叫他们不叫,这一下快,一下慢,东冲西撞,有时甚至像摔跤一样沉重的跌宕,叫谁试尝,都难免要用不停的喊叫来平衡心情。
一圈一圈,一个8字接一个8字,“列车”已经走了无数个螺旋。前面是最后一个高坡,冲过去后,他们便知已经接近滑降的尽头。因为下面已经看得到一大片水光,似湖又似江,就在他们身处的这个绝壁脚下。
最后一个下降阶段简直是风驰电掣。大概长久的拼命拉扯把连接弄松了,早已拉开了距离的书桌们争先恐后地往下冲,弄得哐哐当当,硬是把一个一字长蛇阵变成了两仪四象阵,互相争锋,不肯相让。
不一会儿滑道重新变陡变窄,它们就又砰砰啪啪地撞到了一起,首尾相接地一起往下疾驰,仿佛又明白了团结的好处。
四个人怕得发抖。
坐骑失控已成定局,更可怕的是大家很可能滚成一团,就此如同一个大木球般飞出滑道,再一个大跟斗摔到断崖下面。
偏偏这时风也越吹越劲,聒噪得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完全不给他们一个互相宽慰互相打气的机会。
什么是高速列车?他们这四张桌子就是高速列车。有一阵子,他们简直以为脚下的书桌已经凌空御虚,真正飞到了空中,等待他们的,靠得住是一次剧烈的坠毁。
蜷曲在书桌上的人全都闭起眼睛抓紧了木棍把手,心房紧缩地等待着那一下致命的碰撞。
千幸万幸,那一下始终没有到来。
整整两分钟,他们气都不敢喘一下,却慢慢觉出,下滑的坡度再度变平缓了,书桌们的速度也随之降下来一些。
再过一会儿,猛的一个转折,一股柔和的超重感陡地攫住了他们,使他们刚被抛起又噗通一声跌坐下去,一时重得自己动也动不得,然后才又慢慢好了过来。
经此一折腾,书桌们速度大减,耳边风声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