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言就这么任由她拉着自己,两人一前一后的跑着,跑进了一处庭院,穿过院子径直走进一间房间。
房里家具摆放的很规整,木何熟练地在屋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月言左看看右看看,这里定是木何的闺房无疑了。
自己还是第一次进女孩子的房间,好奇心的驱使下,月言偷偷的环顾着四周。
“你在找什么啊?”月言看着木何一脸的疑惑。
木何翻翻这里又翻翻那里,终于找出了一个圆盘。
“可算找到了!”木何对着月言笑了笑。
那个圆盘并不大,大概只有平时吃饭的碗那么大,圆盘里面有个向下凹进去的小弧度,像一个有凹陷的平底锅。
不过这个镜子虽然造型不好看,但是却是纯金打造的,金灿灿的一看就符合大户人家的购买标准。
“这是什么东西?”月言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这个?这叫得心镜。”木何把手里的圆盘递到月言手里。
“干嘛用的?”月言不看着这个奢侈的黄金圆盘。
得心镜?他拿起圆盘对着自己脸照了照,凹陷的画面让自己的脸变得异常的滑稽。
“你等我一下。”木何说着跑了出去。
月言看着她跑出门外,不知道去了哪里,一时间有些茫然。
他在屋里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镜子里滑稽的自己,默默地笑了。
不多时,木何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她快步跑到月言面前,把手里的东西扔给了月言。
一个竹筒?还湿漉漉的。月言看着自己手里的绿色竹筒,嫌弃的把手上的水抹在了衣服上。
“把它给我。”木何用下巴指了指得心镜。
月言点了点头,把得心镜递到了她手里。
木何把那个黄色圆盘平放在自己身前的地面上,不平整的一面居然端端正正的立在了地上,光滑的一面朝向上方。
月言还在关心那个湿漉漉的竹筒,里面装的是什么?
“把竹筒打开,倒在镜子上。”木何戳了下月言。
月言赶紧拔下竹筒上的塞子。
“这里面是什么?”月言看向里面的液体。
“水啊。”
“就是水?”
“外面池塘里的水。”
还以为什么好东西,月言一脸嫌弃的看着这个竹筒,把里面的水尽数倒在镜子上面。
水在镜子上慢慢铺开,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在水面的映衬下,像极了一面真正的镜子。
“快看着镜子,然后想想你现在最想的人,然后你就能看到他了!”木何对着月言说道。
月言点了点头,慢慢凑近那面镜子。
他看着自己倒映在水面的影子,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眼睛,心里想着解泊清的样子。
慢慢的他感觉眼前的景象越来越真实,猛的睁开了眼睛。
水面上,自己的影子慢慢的聚在了一起,变得模糊起来。
渐渐地解泊清的影子出现在了水面上。
他就这样呆呆的看着,有解泊清,有蒙稠、有蒙毅、还有茶壶里的小龙,月言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他们好像在赶路,一言不发的走着,就连平时话很多的小龙都蹲在一个茶壶里一言不发。
月言看着看着,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一滴晶莹的泪滴落在了水面上,惊起了一道涟漪。
水面上的影子也随着波纹模糊了起来。
“你可以跟他们说说话。”木何轻轻的说道。
月言听到她的声音连忙抹去脸上的泪水。
“滴一滴血在上面就好了。”木何取下头上的铁簪递给月言。
月言接过簪子,在自己手上轻轻扎了一下,慢慢挤出一滴鲜血。
他伸出手将血滴在水面上。
鲜红的血液慢慢包裹住了水中解泊清的影子。
对面的木何朝着月言点了点头。
“师父?”月言试探性的叫到。
水中解泊清的倒影,突然愣住了,然后开始四处张望。
月言看着水中的影子,眼泪不争气的又流了出来。
“师父,我在仙界,你看不到我的。”
水中解泊清的影子不知所措的在原地打转。
“师父,你不用担心我,我在这儿挺好的,这次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刁难我,他们只是想问我些问题,我都能处理好的,我都这么大了,你不必一直担心我,咱们鹿霖见。”月言语无伦次的说着,他只是不想让解泊清太着急了。
此时的解泊清,愣在了原地,先前他听到了月言的声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结果第二声又响起的时候,他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在做梦了。
他开心的看向四周,可却没有他的影子。
直到月言告诉他接下来的话,他不知道自己的话月言能不能听见,他只能大喊着他的名字。
不久血液慢慢淡去,月言的声音消失在了耳边。
月言想要继续滴进一滴血液,却被一旁的木何拦了下来。
“不能继续了,继续也没用的,得心镜只能让人短暂的跟自己想要见的人说几句话。”
月言叹了口气,继续看着镜面中的解泊清。
这时九千岁带人来到了庭院中。
往往生活久了的人,从远处走来凭借脚步声都可以辨认的出是谁。
木何赶紧收起了得心镜,并示意月言有人来了。
果不其然上一秒木何将镜子放进抽屉,下一秒九千岁就迈进了房门。
“月言,可否移步与老夫一叙。”九千岁还是那个和蔼的表情,对着月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月言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看了一眼一旁的木何,跟着九千岁走了出去。
他跟着九千岁一路走出庭院,九千岁才开口说一句话。
“感谢你对我们信任。”
“您老言重了。”
“可是老夫还有一件事,斗胆向你寻求帮助。”
“您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
九千岁看着月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可有难言之隐?”月言试探性的问道。
“你对我仙族如此信任,可如今我们有一计,此计可以医治木何,可我等却都没有操控魔气的经验,唯有你有这等经验,可若是此计成功还好,不成的话可是对你有极大的伤害,真是让我如何是好啊!?我又怎的好意思来求你帮忙啊!”九千岁唉声叹气的说道。
医治?这个词真的有点令月言有些不悦,不曾想魔族到了哪里都是臭虫般的存在,就连众生平等的仙家都这般认为?
月言苦笑着摇了摇头,九千岁当真好套路,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有求于人,可却还是将话说的明明白白的。
“当真可以帮到木何?”月言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现在唯一能让他帮这个忙的理由就是木何了。
“若是成功定会帮到她。”九千岁泰然自若的说道。
“我能考虑考虑吗?”
“自然可以,天色不早,你便先行住下吧,我派人给你准备了间屋子,就在木何房间的一旁,早些休息吧。”九千岁对着月言笑了笑,走开了。
月言独自一个人回到了那座庭院。
“叫你干嘛啊?”木何见月言回来,赶紧迎了上去。
“也没说什么,就是说找到办法,可以帮你掩盖你身上的魔气了。”月言看着她笑了笑。
“噢。”木何轻轻的回了一声了。
“怎么?找到办法帮你掩盖身上的魔气,你还不开心?”
木何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不开心啊?”
“因为我身上的魔气阻碍了我的修行,我不能正常的修炼仙法,所以才要想办法去除这个魔气,可我根本不想做个神仙。”
“当个神仙有什么不好?衣食无忧,我记得人间好多地方还都供奉你们呢!还有你不还想做什么那个石碑大叔的徒弟吗?那你不当神仙怎么做他徒弟。”
“我就是不想当神仙吗!他们都没有感情的!你别看九千岁可蔼可亲的,可你不觉得他那个笑可假了呢,都没有感情的!”
这一点月言心有体会,他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看九千岁笑起来怪怪的了。
“仙族真的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好,人们供奉他们,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们,去聆听那些人们的祈求,一个一个却还享受着被供奉的香火。”
“还有啊!伏天氏收徒弟不看你是什么氏族,什么身份的!”
木何一口气说了一堆话,月言就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可你生在仙族没有办法啊。”月言摊了摊手。
“九千岁爷爷都说了!我不是生在仙族的。”木何说的很小声,这像是一个她很不愿意提起的话题。
月言这才拍了拍脑袋,九千岁确实跟他说过了,木何本来是人族的孩子。只是她自小在这里长大,潜移默化的就认为了她是生在仙族的孩子。
“我本来就是人族,可我从记事起就在这里了,我从来没有见过父母,虽然九千岁收我做徒弟,可我从来没有感觉到他们对我有多深的情意,他们只是想让我们成为第二个他们,你不知道我去人间有多开心,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有一个那么关心你的师父,那么好的朋友。”木何越说越激动,泪水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月言悄悄地走近木何,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这个伤心的女孩。
同是天涯苦命人,只是悲痛各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