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晚了要去哪?”父亲问道。
母亲说道:“我白天看见一个外乡大姐躲在屯子口的土墙边,说拿些吃食给人家的结果没找着人,这么晚了她穿得衣服也少,外面冬雪寒天,还不得冻死。”
父亲叹了口气说道:“一个外乡人你管哪门子闲事,这屯里屯外冻死饿死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以前还有芦席盖着,现在哪还有人管,给野狗叼走都不错了,去年河南逃荒陆陆续续还有人往咱北平窜,少管点分外事儿。”
母亲犹豫了一下,说道:“怕是现在连野狗都没有了,我答应人家带点吃食,若是她死了,我心里难熬。”
“明天再说吧,那么晚你上哪去找?”父亲说道,有些不高兴。
母亲犹豫,应诺一声便躺炕上,门外的寒风呼呼,响彻着三里屯的夜空,像是敲醒某种隐藏在欲望中迫切而响的锣。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雪已经停了,屋里很暖和,炉子上还热着汤。
父亲由于是在日本宪兵队干活,早上还要先去建筑队点个卯,所以走得特别早,不然要是哪天突然失踪,想要找日本人理论都没个依据,那时候的人命不比狗命金贵,各个城区每天都会有人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失踪。。
母亲为了不让父亲迟到,又怕父亲去早了白天犯困,所以她每天早晨都要早醒一两个小时,洗菜淘米,烧汤,倒夜壶。时间久了她就形成了固定的生物钟,不论寒暑,大概每天五点钟左右都会醒来,这个习惯直到后来我上了学依然保持着。
母亲见我醒来,帮我穿好衣服,带我到门口用冒着热气的井水洗漱,之后我匆匆忙忙扒完饭,趁母亲收拾碗筷的空档跑到三里屯后面的大石桥。
桥下除了些火堆已经没有人在,但是我回来的时候却看到了昨天晚上趴在疯女人肚皮上的赵壮。
当时赵壮正和一名屯子里的少年小声说话,样子猥琐极了,他手里拿着香烟,见我从屯子后的大石桥走来,就把烟头丢向我,说道:“脏丫头,你过来,老子有话问你。”
我抓起地上的一把雪就砸向赵壮,口中骂道:“你大坏蛋!”
骂完之后我撒腿就向屯子里跑,赵壮嘿了一声,拔腿就追,追了几步见我跑远就停下来愤愤然地骂了两句,说以后让我好看。
我回到家后,询问母亲那疯女人的下落,母亲没搭理我,站在门口正出神,她不停地搓着已经冻皴了的手。
我以为母亲是生了我的气,便老实地坐在堂屋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