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放在案角,他又续:“老爷下午在裴府晕了过去,姑娘先请了一位大夫来瞧,过后舅老爷知道了,命人将老爷抬回府中,又请了济南府的名医给前来诊治,两位大夫皆道,老爷这晕的是好事儿,说不得血块便会化散。只这病需得静养,不能太劳神,话也需少说,因此舅老爷才做主,把老爷挪到这‘掬水轩’来。”
陈劭于案边坐了,动作优雅地用着粥点,神情颇专注,似是未听见他说话。
行苇却似完全不以为意,仍旧顾自说着:“姑娘、舅老爷并舅太太,皆一直守着老爷,姑娘还亲自盯着人熬药。后因天太晚了,老爷睡得又熟,舅太太再三劝姑娘去睡,姑娘方去了。表姑娘、表少爷并陈家两位姑娘,也都在下晌时来瞧过老爷。”
言至此,他终是抬头,冷淡的脸上,划过一丝讥嘲:“如果不是这样儿,小的也轮不到这时候儿来与老爷说话。”
此际,陈劭正举箸拣起几根笋丝,白牙箸首、青笋如玉。
闻言他头也不抬,唯唇角向上一扯:“少废话!说吧,你待如何?”
语毕,将笋丝放入口中,缓缓咀嚼。
即便正吃着东西,他身上的气息,亦是孤清,好似所食并非人间烟火,而是天上泉露。
行苇直视着他,眸光如冰:“那八年的事儿,你想起来了么?”
陈劭不曾答话。
就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的提问。
直待饮毕最后一口粥,将牙箸搁下,举袖拂去肩畔散发,他方又勾起唇角。
“我确实想起来了一点儿。”他道,面上有一瞬的茫然,似不知所言所思,是梦还是真。
行苇却是双眸一张,面上的神情变得格外强烈,追问道:“你想起了什么?当年你到底查到了哪里?”
陈劭未及就言,面上现出回忆之色,一只手却下意识地按住额角。
以往每当回忆时,他皆会头痛欲裂,须以手按压、减轻痛苦。如今,头痛已然不再,然这个动作,却成了习惯。
他轻按着额角,语声有些迟缓:“我记得,我在某个地方,似乎找到了一名曾在山东做过典吏的老头儿,我想不起他姓甚名谁,也记不清他的长相,但我记得他告诉我,当年康王兴兵,陛下御驾亲征于北疆,许多军需亦从京城派发往北疆,而其中的一部分,被截流去了康王封地。”
“截流陛下军需?!”行苇瞳孔一缩,眉头朝中间一拢,神情竟有几分肃穆。
这一刻的他,哪还有半分长随小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