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林湘睡得很沉,对她来说很难得。
她迷迷糊糊地动了一下手臂,意识从沉睡中苏醒,她被压着的右半边身子像有无数小虫子在上面蹦跳着,她被那些小虫子支配着,整条右腿无法动弹。
她闷哼了一声,马上有人坐到了她身边,轻抚着她的肩膀。
林湘知道那是晴樾,也就只有她了。
林湘费力地用左手推了一下床板,没把自己笨重的身体推起来,晴樾赶紧抱住她,想把她扶起。但林湘轻轻按了按她的手,示意她别动:“让我缓一下。”
“身子发麻了?”晴樾问。
林湘睁开眼又合上,算是回答。她发觉自己的眼皮又厚又沉又涩,枕上铺着的发仍没干透,她显然在梦里哭过,只是她不记得她梦到了什么。
大概还是与常风有关的梦吧。她从来没试过像现在这样无助。她身体里有一个生命在勃发生长,而她的生命力却在一点一点地消散。
有时她会感到孩子在她子宫内划动着手或者脚,那是一种柔软的痒,但她伸手去抓时,又不见了。她就把手搁在肚皮上,一个人在静得吓人的山洞里对着孩子说话。
她想他应该是能听见的,尽管他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回应。她有点着急,她想用最短的时间把自己的一生告诉这个还未谋面的孩子,从她模糊的童年时代讲起,一直到她嫁给常风的那一天。
她老想到死亡这件事,她记不起自己曾经是怎样的无所畏惧,仿佛那是久远到无法追溯的事情。所有的无畏,都随着她身体的日渐虚弱而飘走。
她张口想说话,但看到了晴樾蹲在她面前,一脸的关切后,又什么都不想说了,最后她只是吁了口长气:“我想仰面躺一下。”
“腰不痛的话,可以躺一会儿,但别躺久了。”
她肚子其实不算大,只是她体重几乎没有增长多少,从背面看,甚至纤瘦得看不出是有了六个月身孕的人。四个月开始,她就无法仰面睡觉,胎儿会压得她腰椎发麻。
晴樾帮着她躺好,又把被角掖了掖,然后直起了身子,脸朝洞外看。
“他回来了吧。”林湘不是在发问。他们刚到这个折叠空间的时候,她很刻苦地学习运用心灵感应能力,那时,安达外出查探消息或者找食物,她也能感知到他的回来。
晴樾点了一下头,她转过头来看林湘,脸色有点奇怪:“还有一个人。”
林湘脸上一震,她有点后悔她不该这么平躺着,现在她想坐起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