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在八点过五分的时候关上了店门,开始清理地面,擦拭墙面,柜台和各种罐子,她踩在凳子上,伸着手臂,弯下腰,跪在地上,勾着头,努力将每块木头和玻璃都擦得闪闪发亮,手指上的皮肤因为太多地浸泡在污水里而发白起皱,指甲里的肉肿了出来,膝盖又青又紫,每动一下都疼的钻心。
店堂里的钟慢腾腾地敲响了九点——突然门铃响了,凯瑟琳吃了一惊,阿兰太太说过,大概要到十点钟左右才会回来,她原本以为时间还很充裕,现在只好丢下水罐和抹布,急急忙忙地爬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跑到门前,既便如此,那只刺耳的旋钮门铃也已经响过三次了——她提起了门闩,还未曾来得及说声晚上好,那两扇镶嵌着玻璃与铁条的门就被一股蛮横之极的力量撞开了,门扇直接打中了她的胸脯,扫过了她的鼻尖,她猛地流出了眼泪。
人们涌了进来,凯瑟琳被推到了墙上,挨了几拳头,然后被一双如同铁钳般的手扭住了手臂,有人在打她的后脑勺,推她的肩膀,强迫她跟着前面的人走。她的耳朵嗡嗡作响,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什么都看不清,只是下意识地在碰触到台阶的时候提起脚,以免被粗暴的拖拽拉倒——她的脑袋前方是一个硕大的屁股,罩着黑色缀花边的裙子,凯瑟琳觉得眼熟,因为这条每英寸20元的手工编织花边都是凯瑟琳特意通过网络从威尼斯的“布拉诺”直接购进,又赶了几个晚上仔仔细细地替阿兰太太缀在她那条漂亮的黑丝绒裙子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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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踢开,发出了很大的声音,撒沙从画板上抬起头,不动声色地往角落里靠了靠。
男孩的红头发在灯光与浅色被褥的衬托下格外显眼,身形高大的阿兰太太投下的阴影把他整个儿笼罩住了,男孩睡得并不安稳,刚才的声响和光线的剧烈变化一下子就让他清醒了过来,他细细地尖叫了一声,从舒适的床铺上跳了起来。
阿兰太太扑了过去,把她最小的男孩死死地抱在了怀里,又是亲吻又是抚摸,嘴巴就像开了闸的洪水那样倾吐着感恩戴德的话。
与之相反地,随她而来的人们骤然安静了下来,他们不知何时已经放开了被拽进房间的凯瑟琳,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那样站在原地,其中几个男人还对凯瑟琳无所谓的笑笑。
“你怎么能自己跑掉?上帝作证,全镇的人都在找你!”摸也摸够了,吻也吻够了,阿兰太太摆出了随时随地要给他吃一耳光的架势。
“我……我头疼。”小男孩垂着脑袋,他的红头发被昏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