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元金还是抬起了手,轻轻一推,木质的厚重的门扉轻轻打开,从里面散发出一种陈旧而腐朽的味道,臧元金的眼神定在了最中间的最顶层的位置上。
砰——的一声,像是浑身的枷锁都跟着那块魂牌破碎开来似的,浑身上下说不清的轻松,心口却一阵阵发涩,一时间连眼神都迷了。
臧元金愣了半晌,一个好歹还有金丹期中阶修为的修士,浑身像是一下子被抽了骨头似的,一下子倚到了门板上。
“死了,死了……死得好,死得好!师兄,你怎么没有早点去死!”
“你为什么没有早点去死,啊?!”
臧元金这辈子都没有像这一刻地毫不顾忌,心里五味杂陈,他倚着门边缓缓地坐了下来,门槛又高又窄,臧元金没坐住,一屁股坐进满地的尘埃里。
吭哧吭哧笑了半天,笑到嗓子里只剩下了空洞的气音,笑到嘴角都僵硬了,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张着嘴发出“啊,啊”的音节,用手捂住了脸。
臧元金笑到脸上满是泪痕,胡子都成了一绺一绺,形容狼狈得像是个街边上随便拉过来的疯子,短短几分钟,整个人像是陡然老了十多岁。
禹非用三百年做了一场大梦,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付出的时间是禹非的数十倍,三千年,三千年……到头来,竟恍如大梦一场。
他的幼年,他的少年,他的青年,他的壮年,他的不惑之年,到现在修为到头的暮年……竟什么都不是。
三千年里,他每一个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好像都不曾空闲过,但现在猛地想一想,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做过,没有做成。
除了和禹非相处的几年,他竟是找不到什么值得他回忆的事情。
他是老宗主精心挑选出来的无有七情六欲的傀儡,是臧天清的影子,是随山宗形同虚设的大长老,又好像什么都不是。
三千年,若是放在普通凡世的家族,至少也延续了上百代,他们的子子孙孙,死了又成长起来,这一世一世一辈一辈不知经历过多少柴米油盐和光怪陆离。
凡人尚且能从懵懂到知天命……而他却因为一直一直的缺失,到如今三千多岁的高龄,只长了修为和年龄,没有半点超脱之意。
他为什么要是个修士呢?他为什么当初要答应拜入老宗主的门下?他为什么要许下天道誓言?
从最初开始,他的路就被堵死了。
臧元金已经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好在,他这辈子到底做了件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