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起书卷低声念起来,醇厚嗓音和着绵密细雨,似世间最沁人心脾的悠扬弦乐。
李英歌昏昏欲睡,五个月的孕肚走到六个月,下船换车,不提京城百姓夹道围观、贤王领文武百官相迎,只提京城乾王府闹中取静,肃清封路后,独李家马车赫然停在侧门外。
亲卫压着刀鞘让开一条路,萧寒潜矮身钻出轩车,略一颔首正待开口,袖口就被人一把攥住。
谢氏老泪纵横,“女婿辛苦,女婿威武。平安回来就好!”
杨妈妈一见谢氏飙泪,果断撩开嗓子洒热泪——夫人有言在先,英哥儿有孕后,爱怎么嚎怎么嚎,再一想此前历经的种种,顿时嚎得中气十足。
跟车下人起此彼伏的附和,李子昌白须一抖,尬着老脸干笑。
萧寒潜:“……”
他身形僵直,垂眸看向精气神倍儿棒,却热泪敷面霜发微乱的谢氏,面瘫脸倏忽一柔,眼底盈动着无奈笑意,低声安抚道,“岳母大人,您……别哭了。”
想哭的是他才对。
小媳妇儿怎样他都不嫌弃,但不代表他能忍受岳母大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怒蹭他的袖口。
太不雅观,太不卫生了。
他强忍着才没抽出袖子。
某人洁癖犯了。
李英歌隔着车窗险些笑出声,酸涩眼角顿时抽抽,忙下车帮某人解围,“娘。”
谢氏瞪着女儿的大肚子,老眼眨不动。
萧寒潜暗暗松了口气,摸着鼻子看向李子昌,汪曲忙忍笑上前道,“小王妃舟车劳顿,李老爷若是得空,还请代王爷多留一步,一来看着小王妃安置,二来和李夫人多陪陪小王妃。”
贤王代启阳帝设宴给萧寒潜接风,这会儿百官已入席,只等正主儿。
萧寒潜见李子昌含笑应声,剑眉不由饶有兴味的一挑,错身揉了揉小媳妇儿的脑袋,“不必等我。”
李英歌目送萧寒潜策马离去,挽着谢氏的手笑,“小承铭呢?”
谢氏也笑,面色却沉,“出了废太子的事后,宫中就没有一日是太平的。皇上发作了不少御前侍卫、宫中禁卫。信国公就点了铭哥儿,暂时编入宫中禁卫军顶缺。吃住都在宫中,难得才能回一趟家。”
皇后病倒,启阳帝龙体抱恙。
宫中禁卫三步一岗,气氛沉肃,萧寒潜目不斜视直入摆筵席的宫殿,打眼见上首御座空悬,才知贤王所谓代父相迎代父摆宴,是真的全权“代理”,启阳帝竟“抱恙”到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