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孙子一声不吭,正襟危坐。
长孙媳何氏就先忍不住了——她是永靖候的嫡女,因着生母早逝,闺阁时被继母骄纵得没边儿,跋扈的名声当年也是街知巷闻,婚事上头自然不免被人挑拣,到了二十岁“高龄”才出嫁,这些年来主持内务,更是养就成说一不二风风火火的性情。
“祖母往常没少劝咱们远着那几个皇子亲王,说招惹不得,这回怎么自己倒犯了糊涂?我们尽管不受天家重用,到底还是宗室,比外人更晓得皇族里头的阴私事……祖母从前还说过王府那位二爷没安好心,老王妃糊涂不通事务,把内宅中馈交给庶子媳妇打理,早晚得闹出祸事来,后来楚王世子与苏家联姻,您还冷笑着说过楚王府这回得家无宁日,让人看不尽笑话,先前虞洲娶了黄七娘,回门礼闹出一场事故,孙媳妇还想果然姜是老的辣,不愧是祖母,吃的盐比咱们吃的米还多,眼光就是敏锐,哪知今日我就半昼不在家,您竟被谢氏撺掇去干涉人家的家务事,牵涉进事非圈。”
寿太妃涨红了脸,并没有斥责何氏不敬。
儿子刚被夺爵的时候,寿太妃十分不满高祖“无情”,私下里没少与人说“无情无义”的话,自认为当初她与老王爷在楚州吃了不少苦,虞姓坐了江山,他们自该享荣华富贵,儿子不过就是强占了个民女,也算得上罪过?为此寿太妃还冲撞过高祖皇后,更不把几个皇子妃看在眼里,便是当今太后,都吃过她的挂落。
后来高祖突崩,四子夺爵,一场突变至血流成河。
寿太妃眼看着威风凛凛的英国公刘氏家破人亡,遭至灭族,高祖亲生的两个儿子也身首异处,经过这场血雨腥风,寿太妃才真正领会了“天家无情”,虽蛮横的性情一时难改,却也懂得了“君臣有别”“尊卑分明”,再不敢对天家任何不敬。
这时她长叹一声:“我亲身经历过焦月谋逆,眼看着当年刘家怎么威风八面,后来落得家破人亡,连个传宗接代的子孙都没活下来,与他们有牵连的显贵,也没一个落着了好……知道这储位的事沾染不得,对那些皇子亲王能避则避……可眼看着家门冷落,标儿眼下过了四十,榴儿也已三十好几,兄弟两个还闲在家里,连个散阶都捞不着……倘若再不找给济儿他们这一辈找些门路,将来日子越发艰难,空有个宗室的名头,怕是连那些寒门都敌不上。”
太妃这么一叹,虞标虞榴两兄弟更觉黯然,宗室全仗天家恩典,就算复行科举,宗室子弟也不能参加,那些寒门士子将来靠着寒窗苦读尚有金榜题名位极人臣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