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将棉巾递给了一旁的婢女,让她连着水盆端了出去,似乎是有些局促地解释:“夫人也是看明月持重,又担心芷姨娘初来乍到,身边没个熟悉王府的人照顾提点,犯了规矩,眼下可不比从前,虽夫人仍管着中馈,可到底有了世子妃在……”一副要长篇大论的架势。
虞洲没待她说完,就从炕上站了下地,从衣架上取下外衣三下两下套上,没有让朗星插手。
丫鬟就更加不安,捏着手指垂眸而立,眼底暗暗地恍过一丝又妒又恼的情绪。
“我知道了,既是母亲的意思,倒不好违逆。”
得了这句,朗星才吁了口气,唇角的紧绷一缓,又飞快地有了笑意。
就知道二郎不比三郎,即使看重明月那丫鬟几分,也不会为了她与夫人争执。
“不过论说持重细致,明月可比不得你。”紧跟着的这一句话,再度让朗星唇角一僵,笑意颤颤巍巍,手指下意识的绞得更紧。
虞洲却也没多说什么,抬脚大步走了出去,直到帘子掀了又落,朗星这才回过神来——难道二郎要去西苑?这可不行,夫人早有吩咐,二郎大婚之前,万不能让他去芷姨娘那处……若有了庶长子……
朗星急急追了出去,见虞洲已经步下石阶,负着手,一身朱红长衣满载落日余晖,大步流星地踩着甬道往外走。
“二郎,奴婢已经通知了摆膳……”
“我去祖母面前问安。”虞洲头也不回。
却并没有往荣禧堂,反而一头扎进了连接关睢苑与内宅的东花苑,遁着卵石小径,不觉就进了一片玉桂树荫下,这一角馥郁蕴浸,使人曛曛欲醉,虞洲的心思就越发恍惚起来,记忆里,五妹妹是喜欢这处花苑的,那些幼稚的时光,他们常在这里嬉戏玩乐,他曾经踩在小厮肩上,替五妹妹摘下玉桂枝条,交给春暮编成花环,五妹妹总是乐呵呵地带在发上,仰着面颊问“好不好看”,眼睛像黑矅石般闪亮。
便是稍大些的时候,一起散步到了这里,五妹妹也总会让他摘下桂枝,拿在手上把玩,还不无遗憾地说“洲哥哥个子高了,这会儿不需踩在小厮肩上,可我总觉得那样才有趣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原本没有在意的生疏,逐渐发展为陌路?
本以为唾手可得,缘何失之交臂?
这时站在花荫下的男子,目光闪烁,不带追忆往事与求而不得的惘然,眼底一片幽黯。
却忽闻言谈声,从不远之处,被晚风送到耳边。
青石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