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的交际应酬中,虞沨的谋划也自有条不紊。
魏渊于华北诸地走访暗察,短短一载间,已将各大勋贵、世家恩怨关联理出个分明的脉络,密书递于并州,尤其让虞沨欣喜的是,魏渊暗下留意到直隶、燕南,以及山西等地手掌卫所诸家的纠纷与联系。
其中盘根错节,复杂纠缠,一时不能细分。
虞沨尤其注意的是身任山西都司指挥使常信伯,与省府朔州、并州两地的勋贵关联。
而魏渊信中也有提点,自从四月以来,常信伯柴远同频频与金相、施德联络,还曾亲自来了一趟并州,据安插在都司的天察卫报,似乎柴远同又在联络家族交好之勋贵,筹集钱银,交给霍起兄弟。
金相幕僚霍真,也曾去朔州都司与柴都使碰面。
于此,虞沨更有清晰方向,基本确定了黄花蒿一事,大概牵涉到哪些勋贵。
一省都司指挥使,掌各州、府之卫军,职权极重,多数为当年追随高祖起义的旧将,功劳威望皆有,就连圣上,对这一批勋贵,也是不得不忌惮抚慰,而柴远同与直隶、湖南两地都司、卫所守将,其祖上与金家都乃莫逆之交。
这便是圣上既欲打压金氏一族,却不得不有所顾忌的原因所在。
假若柴氏牵涉进瞒疫囤药之事,要想借机使金相获罪,无疑更加艰险。
虞沨提笔,书下柴远同之名,又再其下分别写下宁平候、阳明候,这两人一个是并州卫使,一个是卫下千户,家族与柴氏紧密相连、祸福同依。
又写下几个姓氏,这些人,都属柴远同近交,虽不是人人手握兵权,可财力、声望极重,很有可能牵涉入这次事端。
尤其鞠家,家主鞠用,在太宗帝时官拜平章知事,七年前帝崩而致仕,归来并州,眼下他的长子鞠兰,还任着吏部郎中,有一子一女,儿子娶了柴远同之嫡女,女儿远嫁湖北,为湖北都司之长媳。
这又是一脉势力。
虞沨眉深似锁,搁笔归座,纸上虽是区区数家,可在这些家族后却是盘根错节,姻亲故吏旧交有如蛛网,牵连巨大,若因并州疫情一事,危极他们,必生动乱。
其中关健之人,就在柴远同,柴家系大隆有功之将,除了山西辖下州府卫所,甚至与燕南、直隶守将交情深厚,那么,得想办法从他身上着手,扰乱他与金相之同盟,于此,至少华北区域无忧。
利益二字,是为根本。
正自沉思,灰渡入内禀报,称天察卫有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