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却是云霁风清,连续近十日的阴沉雨势放晴,辰初,当阔别多日的金阳移出苍云,万缕光华笼罩市坊,被那沉晦的雨天压抑多日的百姓们,方才轻舒了一口胸中的浊气,而坊间各大商铺,也从这暴雨不断导致门前冷清的沮丧里缓过神来,阶下迎客的儿郎,攒足了劲高声招揽来往宾客,兴头十足。
皇宫太和门外,早朝已在卯正依时举行,九卿六部大臣奏事已毕,眼看就要散朝。
当圣上起驾,朝臣正要“解散”,却又有御前内侍总管手持拂尘步下玉阶,拉长了尖细的嗓音,传圣上口谕,诏金、秦二相,中书省官员、六部尚书、各位侍郎、诸位参与朝会之皇子、王公勋贵等等,往乾明宫正殿议政。
紧接早朝后又召殿议,虽不常有,奉诏众臣多数却也没有在意。
金榕中侧目,看了一眼满面肃正的秦怀愚,半道粗黑的眉梢一吊,唇角噙上意得志满,轻弹袍袖,率先转身。
尽管南浙之事让他党羽有所折损,而太子也没有听取“谏言”,按照他之举荐擢选继任官员,而是弄了一出考核任官,表面情形似乎于他颇为不利,但是!秦怀愚折腾一场,也没有落到半分好处,太子所荐虽说不是他的党羽,更加与秦氏一党无关,这也是自然,谁让秦怀愚的孙女儿眼下是四皇子妃呢?
偏偏秦怀愚还自作聪明,想趁胜追击,再攀权势,与卫国公府联姻——
殊不知反而遭忌,倒让他金榕中拣了个便宜。
原来,金相起初还看不分明楚王世子“存心结交”何意,却有他府里的亲信幕僚霍真分析——应是秦怀愚“求胜心切”,搬起石头砸脚,理由是圣上颇重嫡庶,断不会有易储之心,而秦家却是四皇子的岳家,又不怀好意地勾联上了卫国公府,以致圣上生防,这才知会世子与金相往来,意在暗示权贵——天家心意,并非借着南浙一事打压金相。
果然,不过多久,圣上便册金六娘为东宫侧妃。
金相自是大喜过望。
原本他金家长房嫡出女儿,怎么也不应屈居妾位,但眼下形势,也由不得他再“自命清高”了,秦怀愚一个失误,导致天子向他伸出笼络之手,当然要感激涕零地紧紧握牢。
再者,六娘毕竟还担着个“御前失仪”的名声,闺誉大不如前,否则姻缘一事也不至耽搁至今,而更重要的是,金相有确切的情报,太子妃再不能孕!
金相以为,废妃不过早晚,当太子登基,以他金家的地位,卓、韦那两个侧妃,哪里有资格与六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