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庆四年中秋宫宴,卫国公府阖府尽在受邀之列,除了不及幼学之年的三郎、四郎以外,三娘与八娘两个庶女也没有出席宫宴的资格,八娘倒不觉得低落,她似乎也从来没有要参与宫宴的意识,只三娘心里有十分的扭曲不甘。
往年中秋,至多也就是旖辰、旖景两个出席,二娘、四娘同样没有资格,于是三娘倒不觉得有什么难受,还时不时地用这一件事由奚落二娘。
可是今年,嫡出的娘了们尽都有赴宴的资格,将三娘庶出低微的身份彰显无疑,让她咬牙切齿之余,又觉委屈满腹,又是哀怨又是不甘,在院子里挨个儿的拿丫鬟们出气,很是哭闹了一场。
崔姨娘听说后,心里十分焦急,一晚便求到卫国公跟前儿:“国公爷,婢妾情知话有僭越,可阿萝她毕竟是婢妾的女儿……”当替卫国公解下身上的官服,换上质地柔软的紫缎盘领衣,崔姨娘方才支支吾吾,略怀忐忑地说了半句。
卫国公挡开她正系着盘扣的一双手,由着衣襟微敞,撩起袍据稳坐,自托了茶盏解渴,思维才从政事公务上转了回来,略蹙了眉头问道:“阿萝又怎么了?”
崔姨娘惊得小退了一步,身子往灯影里藏,一张神情慌乱的脸更垂了下去,连忙分辨道:“阿萝什么都没做,是婢妾瞎操心。”
卫国公揉了揉眉心,随着两道入鬓的剑眉轻举,伸手拉了一把崔姨娘,让她坐在身边:“你是她生母,为她着想是正理,别这么畏畏缩缩的,有话直说就是。”
崔姨娘闻言,心里才是一松,跟着又是一暖,抬眸之时已是双目微红,尚未及言,竟发出一声哽咽来,卫国公看着她不胜怯弱的模样,眉心又是一蹙:“怎么,谁让你受了委屈?”
“国公爷误会了。”但闻这句,崔姨娘慌忙拭泪:“夫人她待婢妾一贯宽容维护,婢妾怎还会受屈……只是想到阿萝,她明年也当及笄,论来还比五娘长着半岁,五娘都已自己打理嫁妆学习庶务,可是阿萝她还没有多少出门的机会……国公爷,这回中秋宴,府里的娘子们都受了邀请,唯有阿萝她……都怪婢妾连累了她。”
原来是为了这事,卫国公略微有些不耐,便松了手,持着盖钟划了划茶面,方才一边说道:“阿萝因着我从小纵容,养得她越发骄傲了。”
崔姨娘惊得站了起身。
“你为她着想,原本无错,不需这般颤颤兢兢。”话虽如此,卫国公语音却更沉了些:“只也当明白一点,阿萝她到底是庶出,有些场合,她若是出席,只怕会更受冷落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