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爱将那貌美妖娆的女子称为红颜祸水,旖景从前甚为那些无辜女子感到不平,可今晚在千娆阁,眼看着因为红衣姑娘爆发的这场突然的骚乱,在旖景的脑子里,这四个字也一掠而过,不过她实在没时间有更多的感慨。
一舞才毕,自然引得欢声如雷,红衣姑娘微微福身,以谢欢客们的捧场,比早先登场时不同,她有若羊脂的脸庞上染了一层娇艳如春桃的殷红,似乎略有吁吁,因为一曲艳舞,衣襟微有些凌乱,稍稍敞开,便泄露了那一抹莹白与丰盈微微起伏,衬托得金色肚兜上的半朵含苞的绣棠,仿佛挣扎着将要盛绽一般。
旖景只消四顾一眼,就能看见许多冒着桃花儿的眼睛。
“我出十两白银,请红衣姑娘来这桌陪饮一杯。”靠近歌舞台的一侧,一个锦衣男子起立高举酒筹,喊出一声来。
“十两银子也拿得出手,真是个土包子。”一声嘲笑,将四围的喧哗镇了一镇。
便见那位朱通判家的公子——今日依然打扮成了一个圆滚滚的金碇,不过肚子上那朵牡丹,换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瑞兽——他坐在歌舞台正下方的第一列,这时一脚踩在椅子上,一只肥厚得像是熊掌的手夸张地张开、高高竖起:“我出五十两,只消红衣来略坐一阵。”
“十两”男子顿时面红耳赤,自不甘坐实了土包子的“雅号”,也竖了一个指头:“我出一百两!”说完瞪着两个眼睛,牢牢地盯着“金碇”,怕他再喊出更高的价钱来。
百两银子一杯酒,还是要“请”人家饮的,这些人可真是纨绔得让人叹为观止,旖景想着自己堂堂一个勋贵千金,为了今晚这一桌的花消尚且感到心疼——足足三十两白银呀,不过就是四碟子冷盘,一壶清酒,再加上制的这几身行头,她的存银就没有了五分之一,这还什么都没做成,剩余那些银子也不知还撑得了多久。
正胡思乱想地感慨着,一时恍神,竟没留意“金碇”与“十两”怎么争执起来,直到杯盏、碗碟在两张桌子之间你来我往,双方各自的随从挽袖露臂地推搡起来,旖景才暂时忘记了自己的捉襟见肘,钱银危机。
他们刚好也在靠近歌舞台的位置,距离争斗中心就只有两张桌子。
“咣当”一声,一个酒杯飞了过来,砸在旖景三人面前,碎成几块,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
春暮下意识地起身一挡,才没让那碎片蹦在旖景脸上,不过她自己的面庞,却被划伤了一道浅浅的殷痕。
遭受池鱼之殃的自然不仅仅是旖景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