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对岸去劫粮了。
这行动大出乎陈冲所料,陈冲听得急了起来,他问道:“那里离蒲坂有多远?”“往西约有四十里。”“那时间早够了,翼德怎么还不回来?”
“或许是劫到粮了,回来的自然就慢了。”杜允说。
陈冲无语,他有深层的担忧没有说出来,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董卓在冬日调粮,何尝不是兵马有调动的倾向,若是董卓是在往河东继续增兵,张飞这一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他低下头,双手扶额,越想越是心焦。脑中不知怎的就又想起孙坚的遗容,又想起王卯断开的身躯与首级,一年来接连的不顺使他心中的郁结越来越深。加上他这些日子接连受饿,身体虚弱,杜允正低着头等待陈冲继续训诫,忽然听到一声响动,竟发现使君跌落在地,整个人已经昏过去了。
陈冲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他在逃跑,在一条无际的暗黑小道上,却不知道在躲避什么事物,但他分明感觉到那事物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它的呼吸很快就像丝绸般附上自己的脖颈,一股寒意从上到下包裹住全身,这让陈冲一惊,他醒了。
陈冲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自己躺在榻上,案边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他抱着什么大口撕咬,膻味重得陈冲直皱眉,他闻出来是羊腿肉,起身坐了起来,寒衾也随之落了下来。
张飞听到身后的动静,知道是兄长醒过来了,连忙转身去看他,极为高兴地说:“兄长,你没事吧,俺回来时见你躺在这里,你吓死俺了!”
陈冲见他吃得一嘴油,擅自行动也不和他说一声,脸上笑嘻嘻地像个痞子,没来由一阵心火,手掌下意识就打在了张飞脸上,接近本能地对张飞训斥道:“翼德,我说过几次,现下如此困难,怎能这般浪费!”
张飞莫名其妙挨了一掌,显得极为委屈,他端端正正坐好,也不吭声。一旁杜允也在,才向陈冲解释说:“都尉身冒箭矢,亲入陷境,大胜凉狗,已截获了五万余石粮食回来,只是身上受箭三创,这才吃些肉食养身体罢了。”
陈冲闻言,顿时知道自己说了错话,一时面色尴尬,显然下不来台,但听到张飞身受三箭时,他连忙探开张飞的胸襟,这才发现张飞左肩、小腹、右腕都有箭伤,此时都用巾布裹了,但小腹处的巾布还隐隐湿濡,显然还未能结痂。他一时更为心疼,摸着张飞的脸说:“还疼吗?”
张飞看他担忧的神情,顿时笑了起来,摇头说:“兄长从来没力气,打俺从来就没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