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主公拨冗抽闲,夜见於你,却不是想来听你讲什么鬼神之说的。人有无来生,此佛家之言。自古老、释皆虚妄之谈,有识之士不信之也。朱子年十五六,有慨然求道之志,‘泛滥於诸家,出入於老、释者几十年,返求诸《六经》然后得之’。因此言道:‘佛学无是处。’,为何?士大夫治天下,当循圣人之道,未曾闻有以佛、道之学而行之的。”
自古以来,士大夫们都是得意时,入世则儒;不得意,出世则道。儒家和佛道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道”。一个入世,一个出世;一个积极,一个消极。
听了刘基的责难,方从哲并不恼怒,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先生所言,从哲固知。但有一点不解之处,正想请教先生。”
“说来。”
“为何士大夫治天下,所遵循的皆圣人之道?却没有以佛道学行之的呢?”
“佛讲渡人,教人只看来生;道讲飞仙,只顾自家死活。姑且不论它们的荒诞之处,只凭这两点就不是可以用来治天下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才应该是为国者的抱负。”
方从哲起身,长揖到底,肃容说道:“此悬诸日月不刊之论也!”他整理了一下衣冠,面对朱元璋,庄重地跪拜在地,接着说道,“在下适才讲的那些鬼神、来生之说,诚如明公的回答:‘子不语怪力乱神’。何哉?是有连圣人都不能了解的事情么?非也。大丈夫为人处世,‘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处太平,则为民谋福祉;处乱世,则解生民倒悬。这才是英雄豪杰、有志之士们该去做的事情啊!‘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即此谓也。”
陈遇是个大儒,闻听此言,只觉得掷地有声,不禁鼓掌喝彩,说道:“‘大丈夫为人处世,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说得好!说得好!”
“愧对先生称赞。这句话其实不是在下说的。”
“那是谁人所讲?”
“乃是我家主公以前写过的一首词中言语。”
“噢?久闻燕王文武全才,不知尊使可否能将此词诵出,令我等一睹全貌?”
“调寄《满江红》,在下所引用之句出自下阕,全句是这样说的:‘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明公,不知你对此句有何感触?”
“燕王有雄图大志,‘只争朝夕’,英雄正该如此。”
“然也!方今天下,四方云扰,豪杰竞争,雌雄未决。北有察罕、孛罗、李思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