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为绿林悍匪,杀人放火一把好手;没读过书,不懂得为臣之道,骄横跋扈惯了的。他麾下最盛时,拥众近万;但凡有点心眼,也不会混到如今的地步,论起威望,即便在杂牌里,也比不上胡忠。
关铎听了听柳大清狂妄自大的言语,瞧了瞧恭敬拘束的胡忠。他轻轻握了握剑柄,神色不变,大笑道:“真勇士也!走,诸位,为贺大捷,老夫要城中摆酒,大宴三天!”
东牟山上,听完了交战经过,赵帖木儿犯了踌躇。
邓舍给他的密信,要求当面交给纳哈出。纳哈出既然撤回了沈阳,按理说,改变路途,直接去沈阳不就行了么?却有一个为难之处,纳哈出才撤军两天,他到底到了沈阳没有?又或者还在路上?
没个准确的情报,去路委实难定。要知,大战过后,到处散兵游勇,没了建制、没了约束的败兵,赵帖木儿见的多了,简直就是强盗。他们才十几个人,有个不测怎么办?
他蹩到带队的军官跟前,巴结着笑道:“周将军,你看?”
姓周的将军没他那么多花花肠子,邓舍交代的军令,送赵帖木儿去见纳哈出。他要老实了,待以使者身份;他要不老实了,咔嚓砍头。这会儿,听赵帖木儿一问,这位军官瞧也不瞧他一眼,指挥手下,道:“分两个人,快马赶回去,将此事报之大将军。其他的检查军械,保持戒备。上马,去沈阳。”
说完了,他转身朝坐骑走去。赵帖木儿不甘心,紧紧跟上,小声叫道:“周将军,周将军,”
“怎么?”那军官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
赵帖木儿尴尬地笑了笑,瞄了瞄他按刀的手,咽下了想说的话,道:“没事儿,没事儿。”他抬头看了看天,“要去沈阳,咱得快点。小人略懂天文,看天色,一两日内,必降大雪。雪一封路,就不好走了。”
这话他不是胡诌。
蒙古人信奉长生天,有萨满。萨满就是巫,巫这个行当,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它既然存在,绵延千年不绝,就有它实际的一面。大凡巫者,对天文、地理、草药各方面,皆有所了解。
赵帖木儿的义父赵小生,是一个彻底蒙化的汉人,交往的尽是蒙古人,其中便有萨满。赵帖木儿年幼时,对此很感兴趣,学过一段时间,不精通,但看看天气、测测阴雨,还是没问题的。
姓周的军官半信半疑,瞅了他两眼,没有答话,自顾自牵马。一个士卒跑过来,问道:“那两个鞑子怎么办?”
“老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