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去看旁边的方继道,然而书生却只是安静地持杯看着西池湖面。
“我知道了,你不是读书人。所以才不知道这许多事。”那士子笑道,转向方继道,“这位兄台身着国子监服,我二人是正想请教你的高论呢——后日入院试,兄台觉得谁能于六人中脱颖而出?”
台上安静了一下。
书生目光挪离湖面,回过头抬手礼貌一揖,但好像也没看两人,只轻声道:“国子监,方继道。”
……
书生不胜酒力,一壶酒慢慢喝了很久,冰冷的雨丝果然从天上飘落,裴液想这一定是今年最后一场雨了。
绿华台上人也渐渐消失,裴液和方继道垂腿并肩坐着,脚下就是西池的湖面,两人闲散地聊着,从天理院到神京,从博望武比到那天的观鹭台,聊得久了,话题就总容易回到理想与人生上。
“……裴少侠如果真的去想就会发现,有些问题是一路往上的,自己想了三步,想不动了,便去读书,读书懂了五步,又找不到答案了,便去请教,请教懂了八步……再也没人能告诉我答案了,可那问题还是直通幽天,看不清样貌,我就只好往天理院去了。”呼吸消散在夜幕中,方继道轻声道,“然而我觉得一生难以摆脱的悲哀……正是可能永远找不到它的答案。”
“裴少侠问我因何迷茫,其实这才是真的。”他低了低头,“不是我担心入院试或者什么,也不是我对自己选择的道路不坚定,只是把有限的生命寄托于寻求一种终极后……对必然失败的忧虑就永远相伴终身了。”
“……”
夜雨将整片西池打得苍苍茫茫,仿佛望不到边界,裴液同样体会到了书生心中这浩大淡薄的绝望。
他长长叹了口气,忽然解下腰间之剑把示朋友。
抽刃而出,冬夜寒,剑竟然更寒,雨丝很快在上面凝成细小的水珠。
“……怎么?”
“我用这柄剑,在这片湖上杀了太平漕帮三龙头五堂主。”裴液道,“出剑的时候,我没想我会胜不过抟身。”
“……我来神京几天,就听说了那些人玩弄人命的事。”方继道微微一笑,“但我剑也拿不起来,正是无能又无力,直到裴少侠提剑上湖,才杀尽恶人,颠倒巨浪——裴少侠的剑一直都能创造奇迹。”
“你也有你的剑啊。”
方继道怔。
“你是国子监唯二的‘五经皆通’,来神京几个月,许馆主就认定你能举起此旗,好多我看不懂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