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才在太平码头干了五年,从来没有半点不听话的时候。
让多干些就多干些,遭些克扣就遭些克扣。家中父母妻儿,都指着这份苦力钱,寻遍偌大个长安城,也难找到给钱这么痛快的东家了。
所以那些冷脸佩刀的管事警告不要靠近东岸西岸时,张二才连连点头,干了五年零八个月,他就一直闷不做声地在南岸码头上直来直去地装卸。太平码头很大,绝大多数漕工,都和他一样只在这四分之一的地界上活动。
不过作为待得最久的漕工之一,张二才也难免耳闻目睹些规律。
那东岸,看管得十分森严,远远的就不许靠近,时不时有封得很严实的马车驶进去,然后两轮轻轻地驶出来,很偶尔一回他好像听见里面隐约的哭声,但下一刻就被一脚踹倒,拿刀指着让他滚蛋。另外还有一回,他听见有个人举着块儿官家的腰牌炫耀,说什么“金吾卫”云云。
而西岸倒没有这般不许靠近,只是那里是漕河窄处,没船往那边停,自然也没人过去。
而在干了四年后,张二才才知道,那里深夜原来会停靠一艘大船。
那是他带着邻家二郎来干这份活儿的第一个月,二十出头的小伙,书也没读成,武也练不好,平日就跟着那些游侠儿胡混。好在身材还算健壮,邻家老兄就托付他带个出路。
谁知第一个月,他就出了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