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甚。
张君雪曾体会过的“失去”此时冰冷地攀了上来,裴液知道这是“同化”,渐渐的,他也将彻底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于是他忍不住感到了好笑。
身冷意僵,一切在往静无的深渊坠去,裴液顶着扼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身前,尚怀通令人心窒的暴戾一剑已带起逼面的狂风。
——
嘴角血迹殷然的少年站在面前,就像一个无力的布娃娃。
尚怀通怒火仍然满溢,但他已强行按下了自己面上的失态。
这副画面实在平复了他的心情。
不过一只蹦得高一些的蚂蚱,他只要想按死,任何时候都可以按死。虎去爪牙,鸟失双翼,抛去幽生之剑——自己真正的骄傲去和人比斗,输了又如何?
过去十多年,你在抱着你那些可怜的剑技来回钻研,而我孤诣的东西,是你永远触及不到的高度。
尚怀通当然知道这位少年才十七岁,但他更知道的是,这一剑过后,他的剑道之路也就永远停在十七岁了。
幽生之丝生于剑中,尚怀通面无表情地左手按腕,整片境界幽幽地脉动。
每个人都感到了惊心的凛然寒意。
那不再只是意境的侵染,而是一切都被调动了起来,千丝万缕,牵系在男子的一剑之中。
悄然倾落。
朝同发·暮同凋
由来朝生暮死,不与常花同梦。
《幽生篇》中录入的真正杀剑,如今,尚怀通也是第一次握在手中。
朝着面前已无还手之力的少年轻洒而下。
身体与丝缕融合为一,丝缕既谢,身躯应凋。
身在局中,这就是避无可避,拦无可拦的一剑。
然而在全场骤然攥紧的心跳中,裴液抬起头来,仍然是那平漠的眼神。
轻轻扣剑。
少年对这一剑的思考,不是来自于这一场、男子展开幽生之境后。
而是在尚怀通第一次向全场铺开他这残缺的意境之时,就已经开始了。
男子如何靠拔草来雕琢心态,如何将情与意和整片武场融合为一,又如何把这一剑清清楚楚地摊开,在五万人之前,当众给它做了一场可笑的缝补。
全部分毫不差地落入裴液眼中。
每个人都在为这成就的意剑惊佩赞绝,为它的强大和幽妙摄魂夺魄。
只有少年一直皱着眉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