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在云仲饮酒过后北上,找寻那股弥门若隐若现气机时,许腐草抱紧双臂,踏踏实实依偎到酒馆顶暖和的地界,并不担忧小二来赶。
难得遇上善心人,到底不是北城公子,而是由打外头来的,见多识广不说,谈吐气度并不存有几分倨傲,别看只是同许腐草饮酒片刻,就冲这点,已是旁人如何都寻不来的殊誉,虽只是三杯两盏,但起码经此事过后,小二不至于赶人,舒坦歇息一宿,就不是什么难事。
要换成那些位颐指气使傲气得紧的北城老爷,甭说是同自己饮酒,大概连瞧一眼那身脏污棉衣,都要好生骂几句晦气,哪有这般厚待。说来倒是好笑荒唐,别个巧取豪夺,将原本黄从郡中人敲骨吸髓,赶至南城落脚不说,还要嫌弃旁人活得不够体面。甚至许腐草总能想到,那些闹市里头时常有无家可归,小心讨食的野犬,被人用棍棒打断前腿过后,又有人嫌这野犬前腿残废,晦气得紧,似乎北城之人,往往并不拿南城人当人,而是条被打断腿乞食的野狗。
难得有这般暖意十足的好去处,但许腐草初才想迷糊一阵,好生解解几日以来疲乏,到头来却又晃晃脑袋,无可奈何睁开双眼。
少有人知晓,怕是连家中儿女都无从可知,许腐草自年少时肺脉有缺,终日咳喘不宁,早年间走南闯北又有加剧,当年从一处无端自燃的棚屋里头,救下那小姑娘的时节,再度受重创,原就是贫苦人,并无什么闲暇银钱加以调理,到如今连吞吐冷风时,总觉自身咽喉肺脉处有腥腐滋味,怕已是病入膏肓。
多年来许腐草既不舍得添置衣裳,又疏于吃喝,屋瓦掉漏都是草草以泥草补实,手头本该留下一笔还算厚实的银钱,可自从年中时节,北城老爷们似乎是打定主意,将这些位南城里头碍眼的愚民赶尽杀绝,兴修院落时节征屋钱,有自打从皇城来的大员巡查,需缴迎官钱,饶是许腐草自牙缝里挤出些余财,且从不外露,照旧架不住那些位衙役掘地三尺似的翻找,多年所积银钱,早已是所剩无几,更莫要说留有足够盘缠,逃离这座日益凋敝的南城。
凡人往往是步步紧逼,今日巧取豪夺,明日贪敛银钱,凡是有半点油水可榨,必想方设法,全然不曾生出什么让步心思。平起平坐者见不得旁人好,进谗言吹枕席,恨不得这人间唯有自身享福,以势压人者贪攫钱财权势,大多视人间如苗圃菜草,割之后快。
有时许腐草总能想到,即使是携儿女逃出这座南城,上齐其余地界,难不成就是安居之所?假若是逃去别境,像是旁人说得极好的夏松或是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