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来饮茶都急不可耐,老天无眼怎的没给你这剥了壳的老龟烫死。”
一如极长远的年月前,北阴君头回寻着茶汤味寻上门来,同样是举杯倒茶,没半点雅量风姿,年月流转多年,从未变改。
“茶鬼蒋满玉,在这城里倒没受委屈,硬生生是将本就诡谲多变的煮茶手段,再度精进许多,老夫府内那些个名家妙品晾,耗不计其数老品蒸出的料子,倒还真不算平白打水漂。”
老头面色未变,倒也心安理得接下对面这位老友的赞誉,不过却总将那双浑浊到辨不清黑白的昏花老眼,可劲朝后者身边瞥去。
城中四君,同这位成名极晚的茶鬼蒋满玉最是相熟的,排在头里的当属是北阴君,第二位却是常年凭漠然肃杀神情气度示人的西岭君,天晓得四君中性情淡漠的西岭君,是如何同这位茶鬼搭上交情的,若论深浅,竟只是位居北阴君之后。
“就别惦记他了,城中人消息最是广远宽阔的,差不多也就你这一份,这城内是何等光景,遮掩于繁华大世之后的乱云诡雾从来没少过,寻常人间呐,柴米油盐掌家户口猛似虎,一文钱难倒英杰俊彦,可这座城要对付的,又怎能是什么小祸。”得见老友,北阴君亦不惜言,当下瞧出茶鬼神情,不曾隐瞒,端起明光透亮堪比珠玉薄切的茶盏,晃了两下琥珀茶汤,摇头苦笑。
四君中当属北阴君坐镇城内最久,而其余三人则多有琐事,尤其近些时日,连久居山中养杀气的西岭君,都是迫不得已外出走动,一来是为提防当年所遗下的那桩余祸,再者便是于人世间稍加走动,探听诸方消息。其中最是令四君都牵肠挂肚的,唯有一件,便是接下洒脱赴死的阮长风衣钵的云仲。
总归道来,四君于人间不显神光,不消细想,就可知晓是受多般桎梏掣肘,故而未到万不得已,自然难以出手,而恰巧云仲眼下境界,实在惨淡潦倒,估摸着天底下不乏有愈挫愈勇的修行道中人,但似是云仲这等进境不慢,却接二连三跌境者,真不见得有几位先例。何况其师门着实靠不住,自打从云仲再下山时,吴霜做甩手掌柜居多,既不愿自家徒儿坐吃山空拎着师门名头啃老本,又有自顾不暇的端倪,北方此时,正是大泽其中妖潮作祟的好时辰,自然难以出力。
而在这重重叠叠,值得人提心吊胆的祸患中,最可气的就是云仲。
阮长风年少得意,一口秋湖险些把从南到北的人间都戳仨窟窿,自然傲气甚重,路遇不平拔剑就是,更何况如何说来都是修行道里天纵之才,压根无需四君担忧,就可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