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映清不是大元中人,但连自个儿都不甚能记起,自幼年时其母所言故国,究竟是如今天下九国中的哪一座。
单以步映清能记清的,就只剩早年间母亲逼迫自身修行,将那尾头裹凉铁的长鞭抡动,一次次敲到步映清背后连带肩头上,连女子都已是忘却,自己肩胛琵琶骨不晓得遭抽碎过多少回,而练剑与修行,一瞬都不可停,再到入江湖时听闻那等走火入魔的先例,即使是听来再荒唐,步映清都深以为然,且相当笃信。
练剑过多,是真会分不清自己是人,还是一柄剑。而其母虽说是严厉到骇人地步,每逢女子有半点不称心意,练剑或是境界稍稍有些差池,则定然是凭那柄长鞭敲打,手段之狠辣,竟不晓得其女究竟是否乃是己出,硬鞭加身且不容抵挡阻拦,倘若是有半点不随心意,则定是要好生敲打一番,好在是母子相依为命的那处僻静隐匿洞窟中,有不少老药灵材,再者是经无数回敲打磨砺过筋骨,才是勉强得以生还,未曾落下过多旧伤。
而每每步母有疯癫似责打惩治过后,都要有少许清醒的时节,将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步映清搂到怀中,呜咽啼哭,言说是对不起自家女儿,使其吃如此多的苦头,倘若是不曾有大事要做,又因步映清天资甚好。
断然不会行这等事,倒宁愿是去往一处村落里,做寻常母子相依为命,哪怕是凭事农桑过活安度余生,也断然不做这等天怒人怨的坏事。
那时节,不过是还未过金钗年岁的步映清,总觉得受过这些苦头痛楚,总也是不能记恨自家娘亲,夜半更深时,总能瞧见娘亲在外啼哭,甚是可怜,因此向来就觉得,乃是自己习武修行,当真未曾尽心力,于是常在此时,疏于安眠,勤恳修行练剑。
但每每步映清剑术增长一分,境界深厚一分,步母却从无半点夸赞,而是将原本所求,又向上抬高一截。
五岁学剑修行,十载不断,步母亲那枚奇为坚固的包凉铁长鞭,更迭六次,而动手时节愈发狠辣,曾有两度将步映清背后打到皮开肉绽,而后鞭头竟是牢牢镶到骨里,周身伤疤错落里,有两道深邃入骨鞭痕,始终常随步映清,经年累月无半点安生。
步映清曾问过步母,可曾有将我自个儿当做女儿,但随之而来的似乎又是一阵狂风骤雨似责骂,言说若是步映清境界已成,剑术超凡脱俗,自己大抵已能归故国,去往本家宗门当中,而迟迟不能成行的原因,就皆在于步映清过于无能。
直到许多年后步映清提剑闯江湖时,因机缘巧合,被一位老者瞧出面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