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这点银钱糊口,不过是自个儿好茶,煮茶的火候功夫更是精熟,因此街坊邻里时常前来走动,即使是市面上头再寻常的茶汤,放到这位半瞎老先生手中,照旧能煮出一炉滋味鲜活的好茶来,三五相识饮茶闲扯,在眼下大元兵荒马乱的时节,尤为不易。
“茶汤很好,城头上有碗干净清水都知足,好像已有许久没能静坐饮茶了,温兄有心。”
伤势未愈的冯辕琢磨片刻,还是不晓得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位十指纤细面皮端正的男子,因后者公道说来并无官职,却是能统领兵马,而冯辕还未接着王庭传来的任状,只得先行以兄弟相称。
“先尝尝再言其他,毕竟这位老先生,寻常时节尤好字画,凭替人书字画书信养家糊口,所煮茶汤,理应有文墨滋味。”
“还是直说来意就好,一介粗人,不通晓绕弯功夫,若是学得会,哪还用得着在城头上见血。”
早在先才守城时,冯辕就晓得眼前此人乃是修行中人,不单本事高深,统兵本事与进退拿捏得亦是精妙,自问如是打哑谜,断然不是旁人对手,索性把话头挑明,没准应付来尚能轻快些,于是当下就将军中那股蛮不讲理的说辞取来,放到两人跟前,摆明是不愿同温瑜走这等棋路,掀了棋盘,心平????????????????气和开口。
“是有些要紧事要与冯兄相商。”温瑜并不多言,更不在意冯辕措辞不甚适当,自行端茶盏饮茶,随后才继续道,“城中马匹数目,经清点过后,少去十余匹,且算是攻城时略有折损,但已是超出寻常数目,冯兄可否给在下个答复。”
难得冯辕也有哑然失语的时候,久久不肯接话。大元盛产良马,而在此事中正帐王庭也难以免俗,铁骑若失良马,则全然称不得骑军,如此一来,军马就变为整座大元中极引人在意的辎重,人在马在,凡遗失战马或是战马死伤者,依军律应当处以重罪,甚至如严重者当即枭首,也并非算是不合情理。而天西城经清点过后战马少去十余匹,但凡问及城中守卒皆避而不答,归根到底,还是要问到冯辕头上,但凡定罪,罪状极大。
而许久不开口守坐茶炉的老先生却是无意听闻温瑜话语,迟疑良久,还是颤颤巍巍走上前来,同坐在原处品茶的温瑜深揖一礼。
冯辕面色骤变,不愿老先生开口,却是无端被牢牢定在原处,怎么都挣脱不得。
老先生说话断续,言说猜测温瑜乃是流州或是正帐王庭来的大人,要查清城中马匹物件去向,失马定然是罪过,可在这等兵荒马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