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坐镇流州的族老人影都不曾见着,白白等候几日,气结之下才再度回返。
直到天西城解围近一旬时,一位瘦弱游骑才是从流州回返,从族老府中带来枚书信,交于正帐王庭当中,可展信观瞧过后,赫罕神情一时阴沉,令岑士骧入正帐。
大元天景近来尚好,然而岑士骧从踏入正帐过后,便觉察出赫罕面色奇差,自是不愿触霉头,躬身行礼,而后自行落座,独自观瞧桌案中已是老旧的山川图,分明是不愿自寻无趣。大元战事拖延极久,不论是对于兵卒百姓,还是对于这位继位即临危的少年赫罕而言,皆是损伤深重,更莫说眼下粮草短缺,这位少赫罕自行让出大多粮米饭食,本就是心力损耗过重,而后又不得饱食,急火攻心之下面色煞白,却是隐而未发,岑士骧知晓此间不易,所以就不曾先行开口,而是静候眼前人先行开口。
“粮道早已找出最适宜的地界,无需多看,”面皮冷硬的赫罕手摁眉心,止不得双眉深蹙,从旧年岁末时就已落下个时常头痛难忍的疾症,到此时依旧不曾有好转,而是愈重,不动肝火时尚能勉强忍下,万一战事吃紧或遇难关,需竭力思量时,这痛楚一时皆来,擂鼓钝痛就越发势大,到眼下已是时常搅扰休憩安眠,此时难得歇息片刻,反倒被封书信坏了安宁,头痛欲裂,于是言语时也无甚好气,“与其琢磨粮道在何处开辟,不妨先行看看这封搪塞功夫相当高明的书信,眼下还是天凉,看罢书信,足能令人觉得暖和到面皮涨红。”
接过书信,岑士骧只瞧过小半,就知晓流州族老府中已有决断,写信之人也是高明,先是或深或浅点明大元战事经年累月,穷兵黩武,不论粮草人手皆已不足,流州疲弱尚难守住边城,天西城一战将所剩部众近乎消耗殆尽,虽不说是奇功一件,但也将余力尽数出完,难以为继,还要修养许久才可出兵,还望赫罕恕罪。不但如此,书信当中还点出过古老与吴律私下动用族老府权令,擅自动兵有违规矩,近来不得掺和流州族老府中事,虽然是出兵守住天西城头,然功过相抵,往后断然不会有这般举动,故而经府中商议,收去两人权令,待来年交复。
这书信高明地在于,点明天西城守城有功,却偏偏不曾安在古老与吴律头上,到头来竟是归功到流州族老府处,如此一来即使是赫罕有令,碍于守下天西城的功绩,也不得勉强勒令流州出兵,更莫说是新开粮道。二来这两位族老归属流州族老府管辖,正帐王庭只管调度,而至于收缴权令一事,从前任赫罕就从来不曾插手,分内事分外事,井水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