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半闭,翘腿笑道,“京城珍馐果然劲足,小子又长高约摸足有一两寸,水土养人,如此看来还真该早些来京城才对。”
来人苦笑,再度朝周先生拱手作揖。
“何来的水土,更未必能再长身量,大概是因近来削尖脑门要往朝堂里钻,所以瞧着纤细脑门,觉得比往日高,实则心气低矮不止一头,再苦熬个半载,学生自己怕是就要退堂鼓擂个无休,逃回青柴当个教孩童下棋落子的落魄人。”
师徒之间向来少有隐瞒,安身在丑狈二品老宅中的荀公子从来同人攀交情通气韵,皆是八面玲珑假假真真,可真若遇事则无甚含糊,故而短短一冬,昔日二品官邸,周遭皆无白身,竟是同明面依旧是位苏台县小官的荀公子交情愈好,连那等朝堂里无甚轻重的琐碎事,都时常会在闲聊时特地同荀公子透露几句,消息自是越发灵通。可惜既无升迁的风声传出,当初在京城里当街刺杀荀公子刺客来路,亦未查明,除却依旧时常进宫面圣,愈得圣人心意,就乏善可陈。
而更蹊跷处在于,荀元拓遇刺过后,本是龙颜大怒的上齐圣人,过后却再不曾提及此事,而既是圣人不说只言片语,荀元拓当然不愿耗那等煞风景的口舌,照旧是同这位天子言诗话议文章,更曾趁飞雪无月时提笔写就篇快雪帖,字是好字,然最盛之处乃是诗帖当中勃发胸襟,一时引得荀元拓名声再扬整座上齐文坛,直到现如今这快雪帖摹本,还能卖出寻常人不敢想的高价,千金易得,一帖难求。
但荀公子却是越发觉得疲累,所以这话,当真非是矫情。
“一步一叩首,千里到佛前,能得自在在即,仅差最末抬头面佛,得求安宁时却扭头就走,人间还有这等傻冤家?”周可法同小二叫过一壶新茶,很是自然令荀公子接过茶壶,替两人添罢茶后,才是开口,“当师父的,除却教你的本事之外,最擅相马之术,是能千里,还是仅可用于驮粮米,看得门清,青柴不过是个浅些的井底,如今到纳安才可说是勉强爬出井底,瞧见所谓天地,真要再掉回去,你小子要能甘心,那才是有鬼缠身。身负大才之人难得谦逊,言外之意就是傲气十足,不过藏匿颇深就是,你见过荀文曲那老货,面上瞧着就如同个寻常老汉,既无架子也无傲气,可在人家眼里,满京城朝堂文臣,无外乎鸡群,纵使块头再大些,照旧难以同他这云中鹤相提并论。”
“你???????????????可不是庸才,所以即使为师同你说,不妨回青柴,照旧衣食无忧,你也断然回不得头。”
荀公子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