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荀元拓将茶汤注入茶盏,捧杯盏浅抿滚沸茶汤,“其实从起初我就知晓,你骊况非是笼中雀,京城里屋舍府邸规整大气,何尝不像是万千樊笼,让你终日待在其中,很有些委屈。”
“你不止知晓这些,你还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骊况费力撑起身子,显然多日酗酒烂醉,身子骨很是虚弱,可两眼当中锋芒并未减弱多少,直盯盯看向荀元拓面皮,“在下更想知道,不久过后的荀大员究竟打算要什么,人间宦海,究竟有甚值得你荀元拓不惜抛却这身才学,义无反顾投身其里,是打算施展如何大的抱负,才将这方犹如璞玉的脑袋削尖,哪怕是生钻也要钻到这等黑白不甚分明的地界去。”
对漫天飞雪,荀元拓终究是一字一顿说起。
说一路所见,悲喜参半,说曾经见到过不少从祖辈就身在上齐的老实巴交汉子,凭浑身力道却未必能争来每日饱食,却仍旧惦念着上齐朝堂的好,但那点微末银钱所得,当真也仅是能养活起自己一人,但凡是有侥幸娶亲生子的汉子,分明才是不惑年月,眼角风霜早已像是花甲年月的老汉;说见过那等有才气的读书人,连荀元拓都觉得同自己相差不大,但连京城都未必来得了,家中一贫如洗,进京盘缠都需凑许多年,所用书卷大多是前去心善的富庶人家抄录而来,哪里能凑足盘缠,更何况老鱼湖也非是谁人都能去得,老鱼湖寒门学子登船看着虽气势极足,但每个寻常小舟,登舟前谁人不曾打点门路,奉上许多银钱。一桩桩一件件,荀公子皆是掰开揉碎,说与骊况听,甚至其中大多事,荀元拓从来没跟别人讲过。
“你带来的那小姑娘,如若是不曾遇上你这样的心善人,多半早就饿死在荒郊野外,而上齐虽说是日益太平富足,每逢大灾之年,饿死冻死的百姓竟也不比紫昊齐陵的少上分毫,兴许还要更多,京城当中人人讲理人人富贵,但京城之外,吃人的地方并不少。你以为我那位先生为何要带我不远万里闲逛许久,为的就是看见苍生,为的就是让在青柴过惯富足日子的小公子,在享富贵时多惦记着些,天下还有许多吃不起饭的苦命人,还有许多不顺公理惹人心寒的不公道,还有许多真正的寒门学子才气明明不低,却连一官半职都未必能得来,百姓嘴里那句高门良将怯如鸡,是无稽之谈还是困苦难解,我比你清楚。”
“可这些并不是有意无意借圣上青睐吹耳畔风就能解得了的,圣上显明,荀相才高,但还远远不够。”
“所以我要步步迈得踏实,步步走得无所不能,如果你眼前如今坐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