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赏识前来京城的邢邬峡,近乎与荀元拓同时觉察出这其中隐而未发的萧寒意味,所以近来更显忙碌。单单是去到左邻右舍朝堂显官家中走动的次数,就足够邢邬峡忙碌上许久,只是收效甚微,虽府邸亦有人不时来访,可依旧是语调清淡,显然是不愿过早同荀元拓牵扯上太大因果干系,更是急得邢邬峡一连几日嘴角涌火,托人去到郎中那讨过数服药,依旧没能如愿降下火气去。
来访之人,皆由荀元拓自行招呼,院里亦有丫鬟侍女,平日不曾动用,但每逢这时节总要略微使唤着些,道理却也很是简单,饶是荀公子至今亦不过是个低浅小官,可明眼人皆晓得天子将二品大员家宅赠与荀公子的言外之意,大抵哪怕荀元拓不能一步登天,最不济亦是要大摇大摆走入京城朝堂中,造势两字不论在哪朝哪代,皆是常事,如此即便荀元拓乃是白身,恪守谦逊二字必是无错,可同样不能将架势姿态放得太过于低微,尤其眼下正是两两试探的时辰,如是连半点为官气度都无,同样不算在是好事。
起初荀元拓总觉凭自身在青柴所见与一路前来京城所见,连同苏台县中做事的法子,未必就能用在京城当中,可经与丑狈大员交谈,再者自行摸索过路数之后,却觉总有些大同小异的滋味,虽是为官不易,但好像所谓人情往来,皆属同脉,只不过是京城中大员说话办事的本事,必是要远高过外头不入流的微末人罢了。
因此见何等人,做如何姿态,懂如何规矩,或是投其所好或是畅言所念,皆要分人,而这里头所有的学问,全然不见得比做文章讲学问来得浅上半分。虽说是周先生一路中教导甚多,但当真要自行上阵的时节,亦需耗费无穷心思,才能将此事做好,人来人往真真假假,豪迈和善或是规矩肃然,形色面皮尽入眼底,方知为官无小事。
近来一旬,荀公子都不曾过多出门走动,除却隔三岔五前去皇城当中,除此以外就是坐镇院中燃起火盆,饮茶汤翻书。丑狈大员府中藏书未曾尽数挪去,仅是挑了些不舍得慷慨相赠的孤本拿去,剩余大多是送与荀公子,至于缘故老人曾言,书卷中事只需记下就可,何况人到暮年记性愈发差,许多从前看过的东西都已是尽数忘却,所以眼下仅剩个看热闹,若是要将这些如海书卷再从头看过一遍,再活个五六十载都未必够,劳碌大半生,总要做些让自己更舒坦的事。这么一来却是令荀公子舒坦许多,本就乐意闲暇时翻书开卷,恰巧是遇上丰厚藏书,乐得每日翻书不止,正好坐于府邸,等候周遭邻里来访。
“荀公子为人端的是奇怪,往常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