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将过来。出于无奈,宫中有庖厨取青小豆煮水,而后凭老冰镇罢,每日正午下晌时节一碗,倒也可稍去暑气,免得发痧,倘若是拖沓久了性命堪忧。
唯独皇宫正殿寝宫地界,当中仍生炭火。
由颐章内外择选而来医术高明的太医,近乎已是使尽浑身解数,将药方呈上,时常要熬上数日,才能得来碗足能相隔百步嗅见苦楚的汤药,凭最得天子信过的近臣中官端入寝宫处,可饶是这些位太医近乎将满身医术掏空,悬丝诊脉的时节也不见好转,只得是日日苦思冥想,再琢磨出个有用的方子,可耐不住宫中太医身影,已是越发少将下来,大抵已是被斩越半数,其余人提心吊胆,却依旧于事无补。
于是中官端起汤药碎步前去寝宫的时节,时常不过百步远近就已是浑身湿透,倒不见得是因天景过热,或是宫中炭火炙热,而是那咳喘声响实在叫人胸中生畏,自然不敢怠慢丁点,比起往常还要多添几分心思,才可护着自个儿无忧。
“听旁人说,前几日有位二品重臣前来觐见圣上,不出几句就惹得圣人生怒,不由分说就收了那位重臣的官位,赏夷三族,秋后问斩,大抵是提及立储一事,才惹得龙颜大怒,圣人可是有道明君,罕有降如此大罪的时节,眼下动辄便是诛杀所出药方不利的太医,拿朝中重臣三族,搁在平日里,断然也不会如此行事。”
宫中风声到底是难以密不透风,眼下便是有两位年纪稍浅的中官,趁避暑乘凉的闲暇立身到一处屏风旁,小声议论,年纪稍长那位闻言连忙狠狠瞪过开口那人两眼,“甭管听来什么风言风语,收声就是,这京城尚无密不透风的墙,何况是身在宫中,倘若教人听去,你我二人恐怕不出今日就得人头落地,这乃是咱中
官的本分,何况是嚼圣人舌根,谁人允你的胆量?”
周遭凉风稍起,这位中官也是将惧恼意勉强压下些来,言语声响压得更低,“圣上万岁,数载前大病一场,不也是安然无恙?此番也必是逢凶化吉,不管是遇上甚事,且记着一件事,咱这等做奴才的,圣人乃是颐章最为金贵之人,说是天下最金贵之人也不为过,有些话要听,有些话听不得,千万莫要抖机灵耍心眼,传这等捕风捉影的废话,将分内事做得极好才是正道。”
“真以为你这后生比朝堂重臣想的还要深?真当中官性命贵比朝中二品?既然这话不需点明就能想清一二,日后便管住那张嘴。”
微风又来,说话这位中官面色猛然一变,朝屏风之上看去,却是空空如也,并无飞鸟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