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老朽不教你高明剑术?”背对草庐的老汉呵呵一笑,起身抖净衣裳上浮土,目光坦然,“与其说是我不愿教,还不如说你始终不曾迈出这步去,说来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右手握剑十几春秋,突然被人斩去一臂,再换用左手运剑,谈何容易,起码要比世间人传言中难上许多。”
自那日雨中剑气腾空直起过后,袁本末便再也不曾施展过剑气,原本言语说得掷地有声,可自从前来这地界过后,却绝口不提学剑一事,老者更是沉得住气,同样也是从未说起过事关境界或是剑气种种,反而真像是个寻常的田舍翁,从集市中买来许多菜种草种,终日浇园灌水,似乎已然忘却当初两人对谈。
“你要是乐意传,老子怎会不学,”袁本末气得浑身微颤,指点老者鼻尖骂起,“既然是瞧不起独臂,先前又为何要一劝再劝,而今真到了此间,迟迟不提学剑,明摆是瞧不上我袁本末独臂,既然如此,我又为何要舍弃,面皮低三下四同你讨个剑术,倒不如拖将下去,也算是吃穿无忧。”
老者一如以往,也不动肝火,更是神情不变,指指草庐前三丈远近处插到泥土中的长剑,面容和善。
“剑就在那插着,拔将出来并不是难事,右臂没了尚有左臂,左臂没了大可用口齿,要是想拔剑,怎么都能拔,不妨想想,我要传的剑术高低与否,对你袁本末而言,难道真的是重中之重?宁可一日中耗费几炷香光阴去死死盯着那柄剑,还不如亲手将他握在手上,这才是剑客。”
“你连剑都不敢握,或是没那等心气握,还说什么学剑?”
一番话说得袁本末哑口无言,滚动两回喉头,才悻悻低下头去,长长吐出口浊气。
虽还不曾见过老者正经出剑,可这言语锋芒却也极足,恰好戳到心窝里头。心气这两字确是最难温养,当初剑王山上那位犹如野山怪的瘦弱少年,剑术如何都不及袁本末高明,可当真动起剑来,分明浑身破绽奇多,可无论如何出剑,都是难有分毫上风,反而是那瘦弱少年似是有走马观花过目不忘天资,数合之间,将袁本末剑术尽窥分明,再无胜算可言。
到如今袁本末睡梦当中,也时常可瞥见那少年狠辣笑意,与一手堪称卓绝的快剑,处处疏漏,但每逢深入时节,总觉误入白虎堂森罗殿,步步杀机,惊得夜半醒转。
“人之天资生来有高低,但你也不见得比那野少年逊色,起码迈出山门时那阵剑气,老朽已经许多年不曾见过,厚积薄发,亦算是天资。”老人瞧袁本末神色依旧低沉,毫不在意,走到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