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各有其算计。
无论是那位平日里谦恭有加,办事谨小慎微的宣化城城主,还是那位在李紫境瞧来脾气秉性很是有意思的少年郎,皆非那等愚钝人,虽是念想的事不同,算盘大小意图深浅皆是不同,但无一是糊涂人。城主一向是瞧见自个儿唯唯诺诺,全然不复城主威势,更是言听计从,但今日却是与平日迥异,少年从来都是一幅淡然闲人的德行,且每月月末时辰收俸,都仅是留下零星银两,足够去到外头吃酒便好,但而今出手时节,反而使得整座宣化城八方街,闹腾得骇人。
一个要的乃是为官政绩,平步青云,顺带也要捞取些许银钱油水,一个要的却是让百琼楼中女子,多出个选择来,本该是前者贪心更盛,但如今情形看来,却是那位平常时节最是无欲无求的少年,要得更多些。
李紫境其实从来都不曾乐意同这位少年人打交道,故而即便是后者心甘情愿当了自个儿的挡箭牌,也从来少有前去同少年闲谈的时节,倒不是因为这少年话术比不得那位城主老道深思,更不是因少年从始至终都将自个儿当做八方街外人,而是因为这少年所作所为,乃至平日里举动,在李紫境眼中看来,都是像极了自个儿的年少时,不知是出于羞恼,还是自惭,这位八方街街主,总是觉得那云仲浑身裹住层极晃眼的金光,迟迟无法直视。
所以落在周遭跟随的军卒眼中,八方街街主此刻面皮当中尽是阴沉色,虽是太平年间久疏战阵,却也是从未生出如今这般后颈冒凉的滋味。
城关外头,先行外出的一众八方街武人已然是追出城来,却是并未如街主预料那般遇上那位骑牛的少年,纷纷是错愕,不过其中还是有眼尖的,猛然瞧见被灼浪压垮的芦苇丛中,有位酒馆中的小二,正同个身形高过自个儿两三头的莽汉斗在一处,一时间却是手足无措,全然不晓得应当如何应对。
“这汉子瞧得面生,可这刀法却是熟悉得很,当年八方街中那位刀魁离去的时节,听人说收了位徒儿,将一身刀法连同两柄斩马尽数相赠,自个儿则是前去北地,大概便是得了些福缘,从一位寻常江湖人变为昴日官,今儿个这汉子的刀,像极那人。”
朱蒯昨日便是不曾回百琼楼侧楼住处,而是同高庸同行,择选一处距城门极近的客栈当中住下,不久前城外震响声后,便伏于城门周遭,却迟迟不曾等到来人,而今匆忙赶到,那位擎刀汉子却已是同人斗在一处,虽说是单臂负创,可眼见不曾落到下风去。空手对上持兵刃的主儿,并不像那等市井戏文话本中所说那般,可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