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到头来,家中人也不曾撑到解去奇毒,仅剩下我爹一人,自从将我送入百琼楼,却不曾凭银钱救回妻老过后,沉溺赌坊当中,终究是有一日亏光了腰间钱财,被打手狠狠揍过一回,失足落水,待到村中其余人瞧见的时节,尸首已然是泡得鼓胀。”
这次汀兰也是沉默下来,使两手捂住面皮,肩头微微颤抖。
“你比我运气还好些,本就是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性情,从来不曾细想过这其中的弯弯
绕绕,可我却是不同,几日前外出的时节便听闻着只言片语,且昨日讨要汀兰草时,那位孙掌柜给我带了一句话来。”
“孙掌柜说,其实那病灶他本就可医,但实在是大势不可违,站到百琼楼身后那人,实在是无法招惹,便只得是将医者心念抛却,引以为终生愧事,这才在身子骨尚且硬朗的时节,找寻出一位后继之人,将一身本事尽数传授,自个儿则是早已厌烦身在此间城中,只想归老,隐居深山,不再掺杂这等尘世之间种种违心破事。虽然知道是迫不得已,可当真是想问上一句,您老踏踏实实不顾尘世,自行归隐,难不成每日就能睡得安稳?”
“但又能说些什么,势比人强,身不由己,本就是一路人,又怎好去怪罪人家。”
乔兰回过头来,不去理会手掌之中渐渐流淌出的血水,平平静静看向依旧满脸悲切的汀兰,柔声笑了笑,只是笑意之中,苦楚酸涩连带悲恸决绝意味,糅杂到一处,竟是出乎汀兰预料那般的古怪神色,大概已然不能称之为笑意。
“望日之前,你要想好,切记此事不可同任何一人提及,楼中人不能信,最好连我的话都不要听。”乔兰抹去脸上不知何时悄然淌落的泪水,一张面皮绷得极紧,肃然道来,“既然是那位云少侠打算让你我自行选上一条路,那么我无论是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你也需静下心来,好生想想自个儿心头究竟是什么念头。虽楼中这些女子有时媚俗,有时更是见不得人好,但身在百琼楼中,却当真算不得是什么下乘之选。”
“外头世道,想来比起这八方街,磨难更多些,兴许会沦落到吃不上饭食,兴许要受许多苦楚,到头来仍旧免不得泯然众人,同天下大半的百姓一般无二,真要是到那等山穷水尽的时节,没准你才会发现,百琼楼不好,但还没那么不好。”
女子拭净面颊泪水,很快便是将神情改换为原本模样,就好似方才压根不曾变过颜色,轻言轻语,朝仍旧两眼泛泪的汀兰道,“记得将脸上泪花擦干些,有些事得忍着,早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