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惊醒,狐疑不已,虽说是少年今日所展气度的确并非常人,不过苦苦熬过许多时辰,确很是不乐意,念叨道来,“大人要想外出转转,明日理应也是好天景,何苦子时夜半出门,不说是忒古怪了些,起码也是无景可瞧,倒是
不如于鄙舍下歇息一夜养足精气神,明日小人再引您外出闲逛,不知您意下如何?”
即便是不曾去过学堂,更是未曾同那等富贵人家打交道,汉子言语功夫,依旧是令云仲觉得很是稀罕,不过后来旋即转念再想,就已是猜测出许多来,位微钱浅,纵使人人都不愿太过于低三下四,总不可同一家人赖以吃穿的银钱过不去,故而自然是将原本所谓身段放到最低处,而后才可勉强挣来温饱。
当初初走江湖时节,商队当中人言语功夫也是极佳,尤其是遇上富贵人家车帐,或是一眼便能瞧出显官大员车轿,领头当家与老三斤,往往是要催促商队中人赶紧将车帐挪开,令前者先行,且免不得要说上几句客套话,搭茬个三言两语,恭敬有加。起初少年初入江湖不晓得多少规矩,纵使皱眉不语,很是看不惯这等行径,还是过后同人闲聊时节,才发觉自个儿所想还是过于短浅。商队本就依商贾大员脸色过活,寻常百姓恐怕终生也未必能请商队替代送物,到头来生意多半还是由商贾大员包揽,故而即便素不相识,同人打个照面说两三句恭敬话语,有意无意将商队所在地界透露几句,没准便叫人记到,日后自然是有生意可做。
酒香不怕巷子深,但到底也要前去外头吆喝许多日子,才可将名头送将出去,为人所知。
说到底并无甚所图,只是为几两散碎银钱奔忙费心,长此以往,自然是见了富贵人,便要好声好气。
“无需如此客气,”少年回过神来,神情转而温和许多,倒是不知是想起了当年商队当中举止极不讲究的一众故人,还是觉得眼前汉子无缘无故顺眼许多,霎时间便心境要比方才好过许多,将手头茶汤饮尽,手托黄绳笑笑,“有些事还是夜里最好办,华兄虽说知晓我乃是由八方街而来,但大概还不晓得我是做甚生意的,正好趁此夜色深沉时节,告知兄台一声,也好令兄台自打还家过后,便藏于衣衫下摆的短刀搁回原处,不再需提心吊胆。”
夏夜湿热,何况是隐于深山老林当中,且周遭花草繁茂,更是觉得周遭暑气奔涌而来,阻无可阻。
汉子终究是趁少年要出门时节,将怀中揣到温热浸汗水的短刀撇到门边,快步走到少年身前,替后者引路。
村中人近乎都晓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