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话说笑了,如您这般年轻气盛的俊彦,如何能放下身段,前去那等地界,”汉子听闻少年这话,嘴角抽动两下,强忍住心头怒意,还是勉勉强强冲眼前黑衣少年干笑几声,“小女何德何能,能侍奉您这位气度仪态皆在上上品的高人,容小人斗胆猜上一句,只怕是大人记错了人,我家那小女分明是百琼楼当中的清倌儿,起先便说好不侍奉客爷,多半是您贵人忘事,将小女与旁人混淆了。”
汉子这番言语,听来没扯谎,且是相当谦恭谨慎,就连云仲都是禁不住多看向这位五短身形其貌不扬的汉子几眼,但依旧是不依不饶,略微俯下身来眯眼乐呵,不留半点情面,“我曾听人讲起过,兄台家中独女,到如今也只不过十余二三的年纪,莫说是兄台家中当初家徒四壁,连件像样摆设都难找寻得出,又怎能托人教授什么琴棋书画,饶是那等高门大户,自幼逼迫自家儿女学艺,区区十余二三年纪,又能有几位当真可凭琴棋书画讨得饭食?”
八方街向来扬名,便是因其中人奢靡,已然是隐隐高过天下各处,风光名头一时无二,皆晓得宣化城中有八方街,富贵奢靡,足可与天下皇城比拟,自然便是人人听闻八方街三字,皆不生分。既然是奢靡富贵,其中擅琴棋书画的文人,始终是待价而沽,当然要前来撞个天运,最不济倘若是可留于八方街铺面之中,同那些位铺面身后腰缠万贯的老爷攀得些许交情,想当然便可不愁银钱,往高里说,一身耗费多年积攒下的本事学问,终可摆到台面上,挣得些许锦衣玉食。
故而即便街中能人,未必便是腹有文墨,许多其实仅是自幼起就知晓如何持家如何挣得银钱的寻常人,经数十载如履薄冰,似蹈雷池,才是挣得一片堪称厚实的基业,辗转至此安居,学问不见得深,但见识思虑却是奇长,因而时常听得乐师鼓琴,高手行棋,连带邻里好友所携来的名贵字画,久而久之,自然也是磨出一对眼力奇好的双目,倘若是本事稀松,断然不会买账。
这等事,云仲心知肚明,而汉子亦是心知肚明。
“其实兄台早就猜到个八九分,更是知晓那座八方街中,唯有价钱没出足一说,而无物件不能卖一说,即便是人,也是这么个景象,”少年说话声音低矮下来,“早两月之间,街中有位富庶商贾,家中夫人相当吃宠,可怎奈何后者年岁终究渐长,时常独对铜镜闷闷不乐,那位巨贾便是差遣无数下人乃至江湖人外出打探良方,纵使自个儿不在意,也得替自家夫人稍稍缓去些心头忧虑,终究是得来个方子,其余药材倒是好寻,唯独着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