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小年,尘世中人便纷纷忙碌起来,清扫屋舍或是置办年货者,络绎不绝,纵是再寻常不过市集,其中亦是热闹喧嚣,人声鼎沸。
南公山山下村落,更是难得家家户户尽是将积攒整年未曾敢挪用的银钱,换为平日难见的吃食,或是替家中人多添数件新衣,一载征尘,骤然之间悉数抚平。
其中得利最丰者,竟是那位平日皆是醺然的颜先生,无论何地何处,孩童双亲总要惦记着多同先生交好,不论如何多添些关照,未必就当真此生坐实寒门,万一当真是学得满身文墨,最不济也可去到富贵些的地界,当个教书先生或是什么凭字画谋生的文人,总能逃过这般贫瘠地界。
恰好是时值年末,自然就多添了前来送物行礼的由头,单单是过冬长衫,便送来不下六七件,皆是被颜贾清婉言相拒,末了更是连连苦笑,言说身在此处本就与富庶二字相差甚远,何苦偏要行那世俗礼数,纵是分文不取,自然亦不会行那等厚此薄彼的手段,凡有不解处,尽可上门求教,至于这长衫倒不如自个儿留下,往后再莫要破费。
迫近年关,学堂已是散去,孩童儿郎各自归家,唯剩下颜贾清一人,抱起酒壶品过两口,舒坦顺心,但学堂之外不速之客,却是叫颜先生很是头疼。
老樵夫少有下山的时辰,今儿个却是不知为何不告而来,登门拜访,入得学堂过后四处打量良久,才将二目挪到坐于正中的颜先生手上酒壶,鄙夷意味登时而起。
“我说今儿个颜先生破天荒没来山上蹭酒,原来是自行添置过两坛上好酒水,舍不得同老夫共饮。”
老汉向来不晓得客气二字如何书就,上前几步拎起酒坛,单手提起,灌满腰间葫芦,畅畅快快饮过两口,哪里顾得上颜贾清那副犹如瞧见秽泥的神情,而是说起件不相干的事。
“走得出去是好事,不然他这五境,多半是此生无望。”颜贾清倒是并无半点忧心,原本就颇为生分,而今自是随口言道,“如寻常修行人那般天资根骨,能入四境已是恨不得谢天谢地,凭那位江半郎的资质与修行快慢看,多半是缺失在悟性上,闭门造车,总比不过外出撞机缘。”
相比于颜贾清平静道来,老汉神情却说不上松弛,仰望北方天际,云层自下而上橘黄靛紫,到无云处反而是空空荡荡一片素白,斜阳巍巍,悬于天头。
“想去瞧瞧?”
颜贾清自能听出老者所说,并非是戏言。
“此话不该对在下说才是,您老还不晓得在下是何等性情?如非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