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如此,郡守府向来少有人走动,人总有大意失言的时候,总不至于因此怪罪贤侄,”柴九卿笑笑,“看来如今就算是上齐的大家,也要教授些礼法规矩之外的念头,倒是不晓得为何,好像天底下人人都有些不择手段的意思,这处很不好,起身便是,此事也非贤侄之过,怎能追责。”
少年告退,先行出外等候,柴九卿才将面皮笑意收起,缓缓下阶,立身于张秀楼眼前。
“凤游郡中尚有数片好地界,多年来不曾让与旁人,如今马帮势头压制不得,我便擅自主张,将这几十处至金贵的地界借商贾一用,至于能否靠你们自个儿,抢去大半生意,那便要看凤游郡上下商贾的本事手段,压垮马帮钱粮根系,此事可定。”
“但诸如钧儿方才所言,我可不愿再听一回。”郡守大员拍拍张秀楼肩头,并未去看后者,而是望向窗棂外头,薄冰化水,滴滴由屋檐上头落至街中。
“不论是你张秀楼借长子之口,或是上齐一众为祸四方的腐朽老文人教得尽是腌臜阴沉的学问,这等豢养门客,擅构私军的言语举动,莫要让我听到耳中。”
凤游张家家主何等人物,此刻却只晓得连连点头,许久都不曾将腰背挺直。
归府时节,张秀楼面色低沉如水,破天荒接连骂了自家长子数句,到头来却是叹道,“这世上无非来来回回敲打罢了,就如同那位叶门主前几日斩开郡守府外墙,迈步而进,总是能耐高明的敲打能耐差劲的。可这敲打不见得就是祸患,真要抽人一嘴巴前,往往不会开口先告知一声,怎么才算祸患?不听才是祸患。
“千万别信什么再一再二不可再三的腐朽痴语,对于有些人来说,一次便是三次,以雷霆手段清去日后祸患,对于一方郡守而言,亦不费吹灰之力,宽恕有一,已经可称得上忠厚。你自幼外出游学,加之往日城府心性皆在上品,所以爹要你日后接下家主大任,如今看来,仍是不到火候。”
张秀楼说罢,长长叹过口气,似乎周身猛然松弛下来,惨笑道,“这一句自以为高明的言语,将你爹与柴郡守多年年积攒下的交情,恐怕已然败去半数,虽说得了不少金贵地界,凭商贾做生意的能耐,堪堪足够压制住马帮手头铺面,可以后要再想托郡守行些便宜事,怕是难喽。”
少年始终低头,神色难辨,后脊却是冷汗如潮而来。
话不曾出口的时节,总自认高明,可倘若一经出口,便可知其荒谬绝伦。纵使是少年恃才,略有轻狂意,方才那位郡守一眼看来,总觉心头惴惴,尚无半刻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