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不迫,眼里尽是斑斓光华,却不曾眨过,袖口翻转,递与身旁赵梓阳枚葫芦,自己也抓起一枚葫芦来,轻嘬两口酒水道,“这两枚葫芦中,盛这前些年未曾饮罢的竹酒,常言竹生新酒贵如银,可如今放得年头足够,翠竹滋味沉敛而去,反而饮来更是清甜适口。”
赵梓阳眉峰聚而未动,伸手接过酒来,沉闷闷灌酒两口,才喃喃道谢过师兄,随即再是一阵默然。
自赵梓阳上山,亦有不算短的时辰,柳倾钱寅两人时常同他讲起修行中事,绕是再不识货,也晓得半空之中悬着的那条玉带,究竟是由何缀接而成,而方才眼前烟火,只怕也是有高人施展。
再者,上山多时,赵梓阳只瞧见过师父与二师兄小师弟饮酒,至于大师兄柳倾,向来不饮酒水,即便是除夕至时,也只是奉吴霜命浅浅饮上一杯,既不好酒,更不嗜酒。而此刻柳倾却是几口就饮去大半葫芦竹酒,与平日迥异。
“敢问师兄,方才那道雷,同是这么来的?”
柳倾正饮酒,仍顾得上点头,放下酒葫芦笑语,“那是自然,我若说山下杵着两位立身五境已久的仇家,三师弟信不?”
赵梓阳面皮登时转青,磕磕绊绊道,“咱南公山仇家,真有两位八极境?”
书生摇头,“话不能这么讲,其实也不尽如此。”
此话一出,这才使得赵梓阳面色微霁,慢慢吐出口浊气,手头大枪也搁置到一边。
“八极境的仇家,可不止区区两位,天下五绝都叫咱家师父招惹了个遍,纵使刨除去一位因琐事未曾亲临的,那也该有四位八极才是。”柳倾说得风轻云淡,可目光时不时依旧朝东撇去。
赵梓阳怎么也未曾想到,自家师父如今还未破入五境,竟是有招惹五位八极境的能耐,登时面皮便是抽动不已,一时间连手头葫芦中滋味极好的竹酒也顾不得再饮,不知该做些甚,只好跟着师兄目光往东方看去,却只见沉沉黑云伴昏昏穹隆,半点光亮也无。
“想不想叛出师门?”书生朗声开口。
赵梓阳一愣,刚想开口,无意间瞧见自个儿掌中那杆乌黑长枪,再看
看手头一葫芦满满当当的竹酒,目光有些了然,随后望向并不高的南公山山门,深深吸了口气。
苍苔门上,篆书仍旧。
偷生百载徒瓦全,纵死侠骨犹满香。
少年双手撑地,信口答道,“刚才想,如今又不太想了。”
“为何?”柳倾神情颇为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