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没把厚实衣裳落在客栈,不然这霜天冻地的,迟早要冻死在外头,前无村落后无店面,糟心得很。”唐不枫将长刀别在腰间,跳下马来,连忙拽住两头马匹缰绳,系在树桩上,而后深一脚浅一脚迈入林中,还不忘回头朝阮秋白道,“穿戴严实,切莫染上风寒,出门在外这可是大忌,赶紧穿上就是,留在此地等候,我去前头找寻个挡雪的僻静处,若是有事,吹那枚木哨,我自然能听个分明。”
女子颇有些气恼,可还是点了点头,将身上厚重外袍裹紧,静静立身在一株枝杈茂盛的老树之下。
至于阮家主为何频频失态,大概便是因为这唐不枫实在太过气人的缘故。此前天色昏暗时,她便同唐不枫商议着,既然天象有变,不如退回杏客居小住两日,待到天色放晴再行赶路不迟,后者却说那几位汉子恐怕是南疆帮派中人,杏客居此时大概已然有人前去送信,倘若此时退回杏客居,待到天气好转,极可能叫人堵个正着,双拳难敌四手,不如赶紧上路就是。
方才快刀杀人的悍勇豪迈之气,竟是不见一丝一毫。
绕是相处月余,漠城阮家主仍旧是摸不清唐不枫的性子,只觉得心头火起时,当真想以柔劲把这年轻人好生揍一次,解解胸中火气。
抬头望长云纷乱,黯如溅墨,雪片挽风带尘,飘飘纷纷,凌乱如麻,好在洁莹如玉,可比白羽,才使得路林山天上下皆白。
漠城亦有雪,但雪花向来闲淡得紧,似是同城中整日赋闲的公子佳人一般,至多不过是在街巷落上薄薄一层,聊胜于无,就连不少孩童欲将雪花捏成团,打个酣畅淋漓的雪架,都得跑半条长街,才能拢齐些许雪团。
可眼下漠城之外落雪,却是磅礴浩大,寒意像是将整片长天都一并冻得皲裂,大朵雪花吹面而来,风雪盛极。
像极了外头这片云波诡谲,风刀霜剑的大江湖。
阮秋白的心思,亦随眼前狂雪缓缓宁静下来。
女子瞧见不远处大雪漫天之中,有位男子抡刀入林,斩断无数细碎荆棘,雪雾弥漫,却始终蒙不住男子背影,似乎是被身旁荆棘扎了
手掌,男子猛然一缩手,骂了两句,不再理会,接着一刀一刀劈出快空地。
似乎这江湖并不像那男子口中那般险恶不堪。
大雪飞声。
唐不枫忙活许久,最终在三棵松木下清理出块平整地界,斩尽周遭刺硬梢尖的荆棘与破败杂草,又拽出包裹当中厚实抵风的毡布,三角系在松木一人多高处,再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