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此地不属人间。
直到临近正午,铺面之中的打铁声才略微一顿,原是周身大汗淋漓的结实汉子有些疲累,将那柄奇重的凿锤递给身旁伙计,自己迈步出了铁匠铺,借正午尚不算凉爽的秋风,略微平息周身热气。
不出门则已,这才踏出铺面,汉子就叫不远处的师兄弟二人惊得一愣,良久才略带些口吃道,“二位,在此驻足作甚?”
“闻听打铁声中极富韵味,特地前来观瞧。”柳倾回神,见汉子出铺,温和一笑开口道,“这每日以来打铁六七个时辰,小哥可是有一膀子惊人的膂力,实在难得。”
汉子本就极易羞怯,听闻柳倾这番话,更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打铁声响我听惯了,只是叮当乱响,哪有什么韵味,只不过是赖以谋生,客官说笑了。”随后转向一旁的云仲,迟疑开口道,“这位小兄弟几日前我曾见过,不知是否就是客官口中那位用剑的师弟?”
柳倾点头,“那是自然。”
云仲亦是跟着拘谨笑笑,同汉子的面色如出一辙。
俩人都是有些认生,颇为凑巧。
汉子稍稍近前两步,算准了在此地说话,并不至于打搅了铺中人铸剑的活计,这才憨厚一笑开口说道,“若是没猜错,估摸着两位都是走江湖的高手,还是客官这些人儿活得潇洒快意,来去自如,遇上
些不平事便拔剑砍了,遇上些鱼肉百姓的恶吏就代天行道,比我们这些个凭微末手艺讨口饱饭的,好多了。”
大概是刚打罢铁,气血翻滚,汉子谈兴比前几日都要高些,破天荒主动开口,同柳倾说上了句颇为感叹的话语。
“哪里有什么自在呦,说是江湖人血里有风,出刀运剑皆是快意恩仇,可到后来能在江湖这滩烂泥塘里全身而退,或是真正天下扬名的,又能有几个?”书生眼神依旧望着那位老者,可话语之中,却无端流露出些许感叹,“国事飘摇时,常言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天下江湖其实也是踩着无数豪杰的颅脊,步步踏到高位,咱颐章江湖榜上头前十的大高手,哪个手下没沾染千百罐人血,自在,难啊。”
汉子刚想开口,张了张嘴,却一时间不知应该如何答复,眼前这位看似温和的书生,大概心头也藏着不少难言事。
既然是心头事,又叫他如何问得。
一旁云仲听得分明,突然想起前阵子师兄问过,说小师弟父亲在外做何营生,他也不晓得,只能含糊道大概是替他人跑腿做事,跟江湖上那些事,似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