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日后要承师父的衣钵学问,毕竟凭借我如今的身子骨,天下后五十年的走向波澜,恐怕我是难以插足过多,届时还不是要靠徒弟。”周先生瞅瞅不远处的荀元拓,老脸登时有了几分笑意,而后再作揖道,“这几字我暂且留着,待到我家徒儿难承其重时,再撇到他灵台当中,权当一根救命草,至于按山中历来的规矩例行惩戒,我愿一并接下,也免得前辈难做。”
说罢,先生再作揖。
旁人不知这前后三作揖是何礼数,山下那位牧羊汉子却是心知肚明。
大齐有三揖之礼,仅比稽首低了一级。
这位在叩心关当中受过诸多磨难的中年文人,对着个浑身污垢的牧羊汉子,三揖及地,就连无尘无垢的蓝底长衫之上,都沾染到不少灰土,为的只是保住自家学生的一颗求学之心。
绕是汉子如是多年来见山岭颓圮,万物失春,秋来冬至,一茬又一茬的读书求学之人上山下山,亦是不免心中动容。
师德亦是学问。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更有前人为师坦荡无惧,才能使得后辈学生心中有浩然正气,甭管是在山野乡间,亦或琼楼玉宇,这般为师之气,历来皆是传与后来者,更比皇朝传承愈久。
可惜多年下来,竟无一人能如此为之。
山中物固然重如万钧,可同师德树人相比,显然不止清了一筹。
“既然如此,我也只好遵守岭人的规矩,至于那几行字如何处置,待到那少年人形势紧迫时,我自会相助,你且放心便是。”将手中酒壶放在一边,汉子朗声道,随手便抓起数枚石子,朝天上抛去。
光岳岭废弃已久,更兼此地恶劣,尤多饿虎独狼,故而途经之人甚稀,来往商贾更是不愿从此处过,纷纷择选另一条四季通畅的官道而行,于是此地的异状,大抵只有牧羊汉子与周可法晓得。
那五枚石子朝天而去,一晃千里。
光岳岭山巅,本来乃是一片身为宽广的坦途,若是有心,便可觉察这山上平地极为光滑,犹如被一道通天剑气扫落一截似的,甚是怪异。
可就在汉子抬手飞石的空隙,原本光秃
贫瘠的山巅无端多出五道插云峰峦,云雾缭绕,流光溢彩。
峰峦五色,极为狭长,似于天上迷蒙暗云当中直直坠落而下,破云扫尘。山上更兼无数篆字,伴以苍翠老药与崖间古木,恰似五方山岳坠地。
周可法笑着朝天上望去,见五峰穿云而落,很是开怀,只是手中那一根乌鹊翎羽,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