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抵不住那霸道的蝉毒,灵验虽可祛毒,但短短两日,铁定不可将余毒拔除殆尽。师弟啊,若是咱师父迟迟不归,你便从后山绕道而下,我自有手段困住黑袍人,总能撑上一时半会,下山之后,再去找寻师父也就是了。”
微胖师弟沉默不语,师兄则是又夹起一枚白子,静静思索棋局,神色自若。
南公山顶并不算得平整,许多宅院楼宇,皆是高低错落,其中多以陡峭石阶相连,分布与山顶之中,倒也有几分险峰奇秀之感。
颐章境内多雷雨,恐被雷火毁去宗门大殿,于是当中正殿流檐,皆以青瓦盖覆,远远瞧去,与夏日蓬勃树冠相衬,极富韵味,显然并非出自庸匠之手。后山当中花草极盛极繁,花草深浅不一,并非是名贵妙品,却生长得十分旺祥,清风自来,花草清朗。
而在大殿当中,悬有一柄无鞘长剑。
此剑极锐,剑锋极窄,微光闪过,映出如镜似的森寒锋刃,称得上是世间难寻。
可十年间,这柄无鞘之剑却无人问津,甭管是两位宗门弟子,还是寥寥几位宗门仆从,向来不多看上一眼。
今儿个亦是如此,但无人能瞧见,今日这柄利剑,却轻颤不已。
山巅之上,黑袍人刚想驱蝉而下,却听闻身后吴霜长笑。
于是他理所应当地说了句,“世人皆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从未有人说过死前发癫啊。”
倾城蝉翩然若蝶,悄然之间收拢至黑袍人足下。
再看踏于剑上的吴霜,此刻再无方才闲淡自然的气韵,宽袍大袖,已然被倾城蝉锐利双翅尽数划开,鲜血濡缕。
此刻这位狼狈的剑仙却微笑开口,“世间有喜,旱土得遇连天雨,红烛红袖两相宜,老毒物,你可晓得第三喜为何?”
黑袍之人不解其意,“何为第三喜?”
“你啊,早应当找个先生研究几载学问。”青霜剑之上,早已布满朱红,乃至将剑刃纹路都掩匿得密不透风。但令人费解之处是,剑上傲立之人,依旧是笑脸盈盈。
吴霜的确高兴得很,乃至于险些手舞足蹈。
“最好不过故人相逢。”
南公山宗门,整座大殿忽悠一震,于是连同整座南公山,亦是跟着忽悠再震。
书生瞧瞧棋盘中黑白两色震颤不已,乃至于棋盘边角处许多棋子都震落于地上,其声清脆激越。
“回来了就好。”说罢这句,书生似是卸下千斤重担,倒地不起,手中仍旧死死夹住一枚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