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道童正百无聊赖的抠着那棵朱果树皮,手上动作不停,伸着脑袋偷听二人交谈。“给我留点面子成不成?那可是…”话到此处,吴霜停下,面带苦相瞪着老道,最后一咬牙道,“罢了罢了,少要你几壶朔暑便是,就当我吃个闷亏,这总有诚意了吧!”老道给吴霜重重一脚,横眉立眼,“无上天尊,你怎不去做劫道山贼去?贫道何时欠你酒了,老大个人要点脸有何不可?你徒弟怎行这等霉运,跟上这么个倒霉师父。”
吴大剑仙照往日一般,将徒弟自己抛于压笼林,自己则去道观中小坐片刻,无他,只因这李老道家底着实富裕,观中无凡品,连饮两盅茶都是极妙之事,茶香萦萦不说,尚可滋养体魄神魂,不蹭白不蹭。两人对坐,道童无甚好气的将茶盘端上,撂在桌间扭头便走,老道并未动怒,似是习以为常,邀吴霜共饮。
“那教书匠仍旧不死心,欲颠覆当今天下世家横行的世道,在我看来,纯粹是痴人说梦。”老道嘬口茶,缓缓说道,“此举非但是与天下世家作对,更是与那些世家背后所隐的皇脉抗衡,再往深处说,是同那些山上宗门角力。这等十死无生的闲事,当初我就劝过你,奈何年轻气盛不愿听我劝诫,落得如今这副际遇,依旧死性不改,偏偏要逆
大势而行,能怪得了谁?”
吴霜端起茶杯,并未急着饮茶,反而是端量起茶盅釉彩纹路,心不在焉道:“世家与世间,做出太多腌臜事,迟早要淹没于岁月,何不将其提早几年。民生太平,无寒门世家之别,更少些仗势欺人之事,何乐而不为。”“胡闹。”老道厉声呵斥,“世家乃是天下宗门与凡俗沟通的媒介,若是世家消除,你就不怕天下祸乱,生灵涂炭?”
“这些事,有世家也做得,无世家也做得,自古时百家开创修道一途,迄今千万年,而世家只是近几百年才粉墨登台,那么在世家兴盛的数百年前,难不成皆是九国漂橹,遍地饿殍?依我看并非如此,修士亦是人,他们若想同世间谈话,为何不亲自来谈,何苦借助世家之口,平添无数祸患。”吴霜饮尽茶水,“前辈,你可还记得你那日在桌上写下的二字。”
朔暑即为硕鼠,意味食民脂民膏而肥的偷嘴鼠患。
老道半晌也未出言,眼睑低垂,以长眉遮住眼帘,面庞表情晦涩难名,“就算除去世家,将其连根拔起,世间就太平了么。世家除,皇权依旧在,官宦仍在,即便你踏遍四玄,凭借整个南公山之力将这些皆尽拔除,你也仍旧绕不过人心这道坎,权柄钱财,贪恨嗔妒,你如何祛除得尽。你若是当年不去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