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时节已是立秋,天气也不似前几日那样炎热。
天色刚刚露出一缕晨光,偌大的汴京城已经忙碌起来,买卖食肆也纷纷摆开摊子准备营业,晨雾和油烟袅袅升腾,将汴京衬托得如同人间天上。
位于内城东北的天波府尤为热闹,大红的灯笼锦缎装点了整个府邸,今天正是杨八姐出嫁的日子。
闺房中,杨八姐半夜就开始起床收拾妆容,只是她总觉得不甚满意,心中既是忐忑又是激动,觉得时光煞是难熬。
使女梅剑递上一盏葡萄酒道:
“娘子何必担心?若有不妥,曹侯爷也会帮咱们遮掩的。”
杨八姐并不是担心,也无法向使女道明自己此刻的心情,但听到这句话,也放松了不少,于是接过葡萄酒慢慢饮尽。
待她放下酒盏,白皙的俏脸上已染上了一抹红晕。
使女正要说话,却见三娘、五娘联袂走了进来,三娘脸上带着些戏谑道:
“没想到我家八姐,也有怯嫁的时候。”
杨八姐闻言却傲骄起来,否认道:
“我才不会胆怯,不过就是换个住处罢了,有什么可怕的?”
三娘见此,欲发好笑,忍不住又调笑了几句,才笑言道:
“我们是来告诉你,你的嫁妆已经凑够了二十万贯,不比庞家小娘子差,你可以理直气壮地嫁到曹家了。”
杨八姐闻言,顿时沉默了一下,皱眉道:
“这也太多了?家里向来拮据,我也不想与庞家娘子争权,曹……斌更不会在意,又何必要在嫁妆上为难?”
“家里拿出这么多钱,岂不是要欠下许多债务?”
大宋官员的俸禄虽高,但也架不住杨家缺少其他收入,她们的大部分银钱都用来豢养亲兵、救助伤残旧部了,所以生活过得十分节俭。
别说二十万贯,就是一两万贯,她们拿出来也很困难。
但大宋的风俗又对嫁妆十分看重,这是女儿家的体己,也是她们的底气,夫家是不能动用的。
寻常人家嫁女儿,嫁妆最少也要两倍于聘礼,否则到了夫家也会受到轻视,更受邻里鄙夷。
因此三娘摆手说道:
“老太君说了,你与庞家娘子在曹家是同样的位分,就算你不掌侯府,也不能在嫁妆上被人家比下去。”
“斌哥儿或许不会在意这些钱,但咱们杨家也不能太过寒碜,更丢不起这个脸,就算杨家举些巨债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