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友刚过完了生日,照理说山上就该清静一段日子了, 大家休息休息, 各自养精蓄锐, 年底老爷子忌日, 新年庆祝完了, 又迎来年初蕙兰的忌日, 都是需要山上人们聚在一起忙碌的日子。
而今年却与往年不同。因为家中子弟周子轲突遭横祸, 十年难得一遇地回家长住养伤,越来越多亲人中途折返,又回了北京。某种程度上,他们还真有点感激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狂徒, 让子轲终于被他们抓住了。
前些天刚见完了一群聒噪不已的姑姑们,今天又有若干叔父、舅舅要见。周子轲往日里习惯了任性, 一不耐烦了随时就走。但眼下他坐在人群当中, 听着周围人的劝告、建议, 他转头望向窗外的楼下:
一大片草丘上, 园丁们正围绕着几棵百年大树浇越冬水, 裹着棉服的阿贞远远看着像一个鹅黄色的棉球, 他被吉叔带着,和山上的小孩子们一起找喂食器,更换鸟食和水。
时不时的,阿贞还会回过头,仰起脖子,朝周子轲所在的会议室窗口看上一眼, 就好像他知道周子轲也在看他一样。
周子轲便觉得,身边叔叔舅舅们说的话也不是那么单调、无聊,没有意义了。
也有人发现了子轲的走神,循着他的眼神朝窗外望一眼,很快又收回来。事实上,自从今天早晨,朱塞挨个餐厅问候客人们,说周叔叔这周末休假一天,上午检查完了身体,下午将安排教堂影院放映电影,是华语经典影片《丰年》:“大家周末还没走的,到时候一起来看看吧。”
“《丰年》?怎么了,世友想看电影啊?”长辈问道,明显是常年忙于工作,极少接触这些文艺类的东西,所以对周世友突然想看电影也觉得很稀罕。
更多的家人则选择了沉默,他们面面相觑。甭管在电话里怎么对家族办公室的人数落、抱怨,当着周世友,甚至周子轲本人的面,这类敏感话题,一个字似乎都很难直白讲出来。
子轲受伤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容易被渲染、夸大、误读,引起外界无尽的猜疑,所以从一开始就在保密。这些天来,不仅山下的人难上山,山上的消息也极少传出去,所以亲人们也是到了山上,亲眼见到了,才知道那个传说中把子轲迷得神魂颠倒五迷三道的“汤贞”不仅和子轲住在同一个房间,全家人还都接纳了他——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连一家之主周老爷子都默许了。据说,周老爷子还把汤贞叫到书房去“训话”,除了自家的子弟,除了老爷子身边儿的贴身秘书、